白骨下颌开合,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像在嚼一块看不见的糖。
(六)
黑子低吼,声音卡在喉咙,像把锯子来回拉。
城城却认出那具行尸肩头的锈铁牌——“知青林三连”。
1979年哀牢山知青集体失踪案,卷宗他曾在军区情报室扫过一眼,三十七人,无一生还。
今天,第三十八人出现了。
行尸抬手,指骨间夹着一朵干燥的白花,花瓣早被虫蛀空,却仍保持兰形。
它把花递向萧牧,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古怪的“邀请”。
【▲】那花的唇瓣内侧,有极细的黑色纹路,连成一枚“1979.3.21”的日期符号——正是当年最后一份电报发出的日子。城城忽然想起档案里的一句话:
“……最后的求救信号只有四个字——花吃人了。”
黑子猛地前冲,被萧牧死死勒住项圈,“别动!”
他明白,这是山在“面试”——接受花,就等于签字画押,成为下一个“失踪编号”。
(七)
城城缓缓起身,右手拔出三棱刺,却倒握,刀背贴小臂,行了一个标准的“匕首礼”——
那是特种兵在战场面对未知目标时的“先礼后兵”。
行尸似乎看懂,白骨下颌停止咀嚼,下一秒,整具骨架“哗啦”一声垮塌,像被抽掉最后一根时间的钉子。
军服空壳落地,菟丝子立刻爬上,藤蔓穿过纽扣孔,把“历史”缝进土壤。
白花被风卷起,贴上萧牧的靴帮,花瓣碎成粉,留下一个淡淡的兰形印记。
【▲】粉末渗进尼龙纤维,瞬间由白转青,像一枚活体纹身。城城用刺刀去刮,只刮下一层雾状孢子,孢子在他指尖立刻枯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然后化为一滴冷透的清水——仿佛死亡在他指缝里快速走完了生、老、病、死。
黑子低头嗅,鼻尖一触即离,像被烫到。
(八)
无人货场重归寂静,只剩远处列车重新启动的金属喘息。
城城把三棱刺插回鞘,蹲身揉乱黑子耳后的毛,“没事,一副骨头架子,吓不倒咱。”
可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他几乎听见骨头里传出的声音——
“进来,就别想出去。”
【▲】那声音像极了他母亲临终前在 ICU 里的喘息——肺泡破裂的“咯咯”声,被称作“死亡啰音”。母亲死于 2020 年,新冠,遗体被装进黄色尸袋时,拉链声与刚才骨架垮塌的“哗啦”在频率上几乎一致。城城忽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赴一场延迟三年的葬礼。
他起身,把背包肩带收紧,让重量贴住脊椎,像给心脏加一副外骨骼。
黑子走在前,尾巴不再摆动,而是水平锁定,犬背微微弓起——
那是“敌情未明”的行进模式。
(九)
废弃兵站在两公里外,米轨两侧的水泥枕木被野草顶裂,缝隙里长出一种暗紫色的小花,花心呈眼珠状。
城城蹲身拍照,相机“咔嚓”一声,花却像被惊动,同时闭合,花冠缩进茎里,只剩一根光秃的绿线。
“感震休眠?”
他皱眉,把相机调到微距,再拍一张,回看——
花心里并非眼珠,而是一张极小人脸,五官扭曲,像在尖叫。
黑子用鼻子拱他手,催促离开。
【▲】城城把照片放大 400%,发现人脸的口裂处,有一道白色菌丝,像微型脐带连向地下。他忽然想起美国 CDC 一份未公开报告:某些兰科真菌可分泌 5- 羟色胺类似物,沿植物维管束进入哺乳动物中枢,造成“人脸幻视”。报告里用红字标注:
“一旦在野外看见‘眼花’,立即撤离,切勿拍照——闪光会刺激菌丝释放孢子。”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镜头,却感觉指背一凉,像被几百条透明舌头同时舔了一下。
(十)
兵站铁门半倒,门楣上“备战备荒”红漆剥落,像结痂的伤口。
院内荒草及胸,中央却有一条被踩倒的“通道”,草茎折断处渗出透明黏液,气味腥甜。
城城沿通道走,脚步落在断草缝隙,避免留下新痕。
黑子忽然加速,冲入院角一排倒塌的平房,爪下扒出一只绿色军用塑料箱——
箱盖印着“K-9 补给·2009”,正是他提前一个月通过退伍战友托运藏匿的物资。
箱锁完好,却被黏液包裹,像被巨型蜗牛舔过。
城城用刺刀挑开,箱内干燥,背包、无人机、压缩饼干、给黑子的犬用营养膏,一件不少。
他松半口气,却听见黑子再次低吼,声音比刚才在货场更低,像雷在云层深处滚动。
(十一)
平房外,通道尽头,荒草突然大面积倒伏——
不是被风吹,而是被某种“重量”压过。
草倒的方向呈“S”形,宽两米,长度一眼望不到头,像一条巨蛇用肚皮在草海写下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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