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温暖、明亮、跳跃的火焰,就这样在破庙的中央,升腾了起来。
星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刚才那神奇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但他那微不可查蹙起的眉头,和似乎更加微弱了一分的呼吸,却暗示着,那一点火星,或许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什么。
不是错觉!
他真的做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震撼涌上星澜心头。她猜对了!她捡回来的,不仅仅是一个美人,更是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这火焰,不仅仅是温暖和熟食的希望,更是她未来在这个陌生世界生存下去的强大依仗!
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团珍贵的火焰,将蘑菇串在洗干净的小树枝上,放在火上烤。很快,蘑菇的香气开始弥漫出来,驱散了破庙里的霉味,也驱散了星澜心头的部分阴霾。
她烤熟了几串蘑菇,先自己尝了一口。虽然没有任何调味,只有食物本身原始的清香和烤制后的焦脆,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她来说,无异于人间美味。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串,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然后,她看向男人,犯了难。
他昏迷着,怎么吃东西?
她尝试着掰了一小块烤得软嫩的蘑菇,凑到他唇边,轻声唤道:“喂,吃点东西吧?不然伤好不了的。”
他的嘴唇紧闭,毫无反应。
星澜犹豫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敬畏,轻轻捏住他的下颌,用巧劲微微分开他的齿关,然后将那一小块蘑菇塞了进去。
他的喉咙没有任何吞咽的动作。
“喂下去啊……”星澜急了。不吃东西,光靠她擦洗伤口,怎么可能好?
她想了想,拿起接雨水的破瓦罐,里面还有一点干净的雨水。她用手指蘸了点水,轻轻涂抹在他干裂的唇上。
水滴沿着唇缝渗入。
他的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有戏!
星澜心中一喜,连忙如法炮制,又蘸了些水,耐心地、一点点地滋润他的嘴唇,并试图将少许清水滴入他口中。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需要极大的耐心。她跪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全神贯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精密的仪式。
火光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喂完水,她又尝试着将蘑菇捏成更小的碎末,混合着一点水,用同样的方法,一点点地喂给他。大部分都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但她没有放弃,依旧坚持着,擦拭干净,再继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尽心尽力。是因为那份血书的约束?还是因为那团他给予的、救命的火焰?抑或是,在这绝境之中,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并非完全孤独的浮木?
或许,都有。
当她终于觉得他可能咽下去了一点点食物后,她才停下来,自己也累得够呛。
她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添了几根柴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温暖驱散了寒意,光明照亮了黑暗的庙宇,食物的能量在体内缓缓流动。
她侧过头,看着男人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柔和了几分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
但在这个风雨过后、寒意未消的夜晚,在这座残破的庙宇里,因为有了一团火,有了一线生机,有了一个虽然昏迷但似乎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同伴”,星澜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暖意。
她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着那一点点由火焰和他冰冷身体旁莫名存在的“安全感”所带来的温暖。
“我们会活下去的,对吧?”她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他,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轻响,如同黑夜中唯一坚定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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