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的投影死死盯着林秋，人偶的面庞上竟浮现出类似“贪婪”的研究欲：“不可能……命途是宇宙基本法则的具象，是文明集体意识的结晶，怎么可能凭空诞生一条全新的……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林秋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除非……”黑塔低声说，“行走这条命途的，并非‘众生’。”
“而是‘星神’本身。”螺丝咕姆接上了她的话，机械瞳孔中数据流疯狂刷过，“一条命途的起源，一位星神的诞生……同步发生。林秋，他就是这条命途的……”
“星神。”诗瑶说出了那个词。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每一个听见的人心中炸开惊雷。
星神。
林秋，成了星神。
一条从未有过之命途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星神。
战场中央，林秋似乎并未听见他们的议论。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处，那奇异的光晕正在缓缓流转，变幻着无法命名的色彩。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又带着些许茫然。
仿佛一个刚刚学会呼吸的婴儿，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拥有“生命”这一事实。
然后，纳努克动了。
被抹除一只手臂并未让它退却，反而激起了某种更深层的、属于毁灭本质的“反应”。那无头的神躯表面，无数裂痕同时亮起暗红色的光。每一道裂痕中，都开始涌出粘稠如血浆的毁灭能量。那些能量并未攻击，而是在纳努克周围汇聚、塑形。
一柄剑。
一柄纯粹由“终结”概念凝聚的巨剑。
剑身无锋，因为“终结”无需锋刃；剑柄无饰，因为“毁灭”无需华美；剑长无法测量，因为它所代表的“终结”本身没有尺度。
纳努克“握”住了这柄剑。
尽管它没有手。
下一个刹那，剑动了。
不是劈，不是刺，不是斩。
是“呈现”。
巨剑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呈现”在林秋面前。剑尖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三寸。而那三寸空间内，一切物理法则、一切能量流动、一切存在概念，都开始自我否定、自我崩溃、自我终结。
这是比之前更纯粹、更本质的“毁灭”。
不是攻击某个目标。
是让目标所处的“存在状态”本身，走向终结。
林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尖。
他周身的奇异光晕，第一次主动流转起来。
不再是薄薄一层，而是如同潮汐般涌动，如同呼吸般涨落。光晕中央，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是视觉上的模糊，而是存在层面的“不确定性”。仿佛他既在那里，又不在那里；既是林秋，又是别的什么；既属于这个瞬间，又贯穿所有时间。
然后，他抬起了赤霄剑。
不是斩向那柄毁灭之剑。
而是将剑尖，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前方，那三寸正在崩溃的空间。
叮——
一声轻响。
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盘。
赤霄剑的剑尖，与那三寸崩溃空间的“边界”，触碰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甚至没有能量波动。
只有一种……“澄清”。
以触碰点为中心，那三寸原本正在疯狂自我否定的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崩溃停止了，终结中断了，一切暴走的法则归于平静。就像一杯被剧烈摇晃的浑水，突然被投入了一颗明矾，所有浑浊沉淀，只留下透明的澄清。
而那柄毁灭巨剑的剑尖，就停留在那片“澄清”的空间之外。
无法再进一寸。
纳努克的剑，被“真实”挡住了。
不，不是挡住。
是被“呈现”了它本来的样子——一柄试图终结一切的剑，在触碰到“真实”的边界时，它自身“终结”这一属性，被暂时性地……“搁置”了。
林秋抬眼，透过那片澄清的空间，看向纳努克那沸腾的脖颈断面。
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清晰而确定。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声音通过某种超越声波的方式，直接在战场所有生灵的意识中响起，“我的命途，不是‘对抗’毁灭，不是‘净化’污染，也不是‘拯救’什么。”
“它只是‘呈现’真实。”
“让万物，呈现它本来的样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的光晕骤然扩张！
不再是包裹自身，而是如同领域般展开，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光晕所过之处，那些被纳努克毁灭能量污染的空间、那些正在崩解的法则、那些扭曲哭嚎的星光，全部“安静”下来，重新呈现出它们未被干扰前的、最本质的“状态”。
就像一面被擦拭干净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世界的原貌。
纳努克的毁灭领域，被这“真实”之光硬生生推开、压缩、逼退！
“吼————————！！！！！！！”
无声的咆哮。
这一次，是真正的愤怒。
纳努克那无头的躯体内，纯黑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脉动。那柄被“搁置”的毁灭巨剑猛地收回，随即，纳努克整个神躯开始“燃烧”——不是火焰，而是存在的自我献祭。它的每一寸躯壳都在蒸发，化作最纯粹的毁灭概念，然后重新凝聚、塑形、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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