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漫过石砖的声响比脚步声更轻。
苏璃背着团绒转过最后一道石梁时,眼前豁然出现一方废弃碑池——池底褪色的四象纹像被揉皱的旧帛,安魂镇魄四个字的刻痕里积着腐叶,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就是这儿。小烬从她肩头跃下,九条狐尾扫开半人高的野藤,爪尖蘸着自己指尖渗出的血,在池底快速勾勒,前代守碑人处理失控权柄的地方,符阵根基还在。它抬头时,红瞳里映着苏璃泛白的脸,但这是残缺版心葬祭。
一旦开始,不能停。
最后三个字像根细针,扎得苏璃耳膜发疼。
她低头看向背上的团绒——幼猫的尾巴软塌塌垂着,项圈铃铛被血渍糊住,再没有往日叮咚的脆响。哪怕它喊我姐姐......她声音发涩。
哪怕它喊你救命。小烬的爪尖重重按在新绘的符线上,血珠溅起细小的花,这颗心带着地脉意志,会用最脆弱的记忆瓦解宿主防线。
碑池四角突然腾起四团金焰。
阿幽瘸着腿绕碑池转了一圈,每走一步都在地面压出浅痕,焦黑的毛粘在渗血的伤口上:我撑半炷香。它残瞳里的光像快燃尽的灯芯,结界外有守碑府的勾魂铃在响,再晚......
够了。苏璃打断它,弯腰将团绒轻轻放在池中央。
幼猫的身体刚触到石砖,心脏晶体突然从她怀里挣出,幽红光晕里浮起团绒幼崽时的毛球轮廓,地落在团绒胸口。
血契锚点需要守碑血脉。怨魄七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他青灰色的魂体凝出实体,指尖掐进心口旧伤——那枚守碑奴印还在渗黑血,我虽叛了旧主,但这血......话音未落,他抽出勾魂索缠住双臂,银链穿透肩胛的瞬间,幽蓝魂血溅在北方祭位的符线上,以我残命,换一时平衡。
苏璃跪坐在池边,指尖反复摩挲团绒耳尖的绒毛。
那处绒毛原本软得像云,现在被血渍粘成硬绺。
她喉结动了动,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咒语喷在悬浮的图鉴上:我不要你认谁的血脉,不要你归谁的碑。
我只要你......
活着。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图鉴突然展开,三重光环——灯引、血契、鸣核——像三道枷锁扣在团绒周身。
团绒的身体猛地抽搐,银芒从七窍溢出,在半空凝成小猫的虚影;心脏晶体却膨胀成拳头大,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咒文,竟要往团绒心口钻!
夺舍!小烬的狐尾炸成火焰状,快切断图鉴直连!
苏璃的瞳孔骤缩。
她能清晰感觉到图鉴与心脏之间的联系,像根烧红的铁丝穿过她心口。
咬着牙将图鉴合上的刹那,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发黑。
但她更快咬破手腕,鲜血滴在左手腕的亡魂夜校印记上——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从乱葬岗、枯井里救下的三十七个枉死魂灵的执念。
你们说过,愿为守正之道赴死。她声音带着破音,像被刀割过的丝绸,现在,借你们一眼、一念、一口气......
虚空中突然浮起数十道微弱魂光。
有卖糖葫芦的老头举着褪色的草靶,有被沉塘的小媳妇攥着半枚银簪,还有总跟着她捡药草的哑童,张着嘴无声喊。
他们的魂光交织成灰色锁链,缠上膨胀的心脏。
阿幽!苏璃嘶吼。
碑池四角的金焰突然暴涨。
阿幽的残瞳里溢出血泪,最后一缕灯焰化作金箭,射入团绒眉心。
幼猫的神台深处,一点豆大的残火忽明忽暗——那是它的神魂,在心脏的挤压下即将熄灭。
心脏的膨胀速度慢了。
苏璃盯着那团幽红光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盖过嘴里的甜:进去。她一字一顿,这是你的家,不是牢笼。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心脏突然收缩,化作一点幽红,地嵌入团绒胸口的铃铛下方。
那里浮现出一枚银色印记,像朵未开的花,随着团绒的呼吸轻轻搏动。
成了。小烬瘫坐在池边,狐尾软塌塌垂着,封印稳定......但它再也听不到了。
苏璃颤抖着抱起团绒。
幼猫的脸颊凉得像浸了雪水,贴在她颈窝时,她才惊觉自己的脸早被泪水泡得发疼。崽崽......她哑着嗓子唤,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枚银印——温度很暖,像团绒平时晒完太阳后的肚皮。
......妈......妈......
极轻的梦呓撞进耳膜。
苏璃浑身一震。
那声音像被揉皱的旧帕子,带着她记忆里最温柔的尾音——是她早逝的生母,在她三岁时,哄她喝苦药时的轻唤。
图鉴突然发出嗡鸣。
她低头,见封面泛着幽光,一行新字缓缓浮现,像被血写上去的:【第七碑启,归藏将倾】
晨雾漫过断碑时,苏璃坐在池边的碎石上。
她掌心贴着团绒胸口的银印,能感觉到那枚印记随着幼猫的心跳轻轻起伏。
残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阿幽蜷在她脚边,焦黑的毛下露出新长的绒毛;小烬趴在她膝头,尾巴圈住团绒的爪子;怨魄七号的魂体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守在北方祭位,像尊褪色的门神。
风卷着尘灰掠过,吹起苏璃一缕碎发。
她望着远处腾起的黑雾——守碑府的人就要到了。
但她只是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团绒冰凉的耳朵。
别怕。她轻声说,妈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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