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顺着殿门缝隙钻进来,在苏璃膝头凝成薄霜。
她抱着团绒的手不敢动半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小猫的绒毛不再像往常那样软乎乎蹭着她掌心,反而凉得像浸过千年寒潭的玉,只有颈间那枚铜铃还泛着豆大的银光,随着她微颤的手腕轻轻摇晃。
“阿幽。”她唤了一声,声音比殿内的风还轻。
灯笼犬立刻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凑过来,额间安魂灯的暖黄光晕裹住团绒。
可那抹本能驱散阴寒的灯火刚触到小猫后颈,便“滋啦”一声缩成豆粒大的光团,阿幽的尾巴蔫蔫垂下来,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苏璃这才发现,团绒身周竟凝着层几乎看不见的灰雾,正顺着安魂灯的缝隙往地下钻,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心。
“给我。”小烬的狐尾卷住她手腕。
这只总爱蹲在她肩头梳毛的狐狸此刻四尾炸成金红伞盖,每根绒毛都凝着幽蓝狐火。
它将团绒轻轻搁在石桌上,狐火顺着小猫爪垫探入经脉——下一秒,狐狸的耳朵“唰”地竖成两把小剑,眼尾红痣因震惊而微微发颤。
“不是妖力。”它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是……断裂的音节。”
苏璃凑近去看,这才发现幽蓝狐火里浮着些细碎的光片,每片都裹着沙哑的女声:“以血为契……镇碑千重……”“吾女璃儿……勿踏此途……”她瞳孔骤缩,那些词句像重锤砸在识海——正是昨夜石柱上苏母残魂挣扎时,她在血文里瞥见的古篆。
“它在替人承受因果。”小烬收回狐火,前爪重重按在石桌上,“有人把未偿的债、未尽的誓,全塞进了它的魂核里。”
“魂引替劫术。”
怨魄七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这位总爱板着脸的勾魂使此刻正蹲在满地石屑里,指尖抚过一卷褪色的青竹纸——那是他用残魂温养了百年的记忆卷轴,此刻墨痕竟渗着暗红血珠。
“传说中最狠的护道术。”他抬头时,眼白里血丝密布,“施术者把最珍视的东西做成活载体,让它替自己走完未竟之路,替自己受完该受的劫。”
“珍视的东西?”苏璃喉结滚动,无意识攥紧了团绒颈间的铃铛。
那铃铛突然轻颤,“叮”的一声脆响在殿内回荡——下一秒,整座碑墟深处传来万千回响,像无数人同时应和,震得石屑簌簌落进她领口。
“这声音……”怨魄七号的卷轴“啪”地裂开道缝,“是碑灵共鸣。团绒不是普通灵宠,它是……”
“我知道。”苏璃打断他。
她的指尖发颤,却稳稳摸出怀中的《万灵古墓图鉴》。
封面烫金的“万灵”二字被她按得发烫,书页自动翻到“共感追溯”页时,系统提示的猩红字体几乎要灼穿她的眼:【检测到非实体灵核,启动共感追溯将直面目标最痛楚记忆。
确认?】
她咬着唇点头。
意识坠入灰白空间的刹那,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年轻的苏母跪在残碑前,发间玉铃碎成两半,一半在她掌心,一半嵌进染血的地砖。
她的手腕被银链穿透,血珠顺着链痕滴在碑座上,每一滴都绽开暗红的花。
“我的女儿不能背负这座碑。”她对着玉佩轻声呢喃,一缕幽蓝魂魄从心口飘出,融入玉中,“可总得有人记得……记得这条路的尽头,不是死亡。”
画面跳转。
襁褓中的小苏璃正攥着玉铃咯咯笑,那团幽蓝魂魄突然从玉佩里钻出来,化作光球轻轻落在她身边。
它第一次睁眼,看见的是苏母被银链拖向地底的背影——女子的月白裙裾扫过满地血文,最后回头时,眼尾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替我看着她。”
再后来。
团绒的光球裹着小猫的壳,缩在苏璃枕边打盹。
它总在深夜听见“回家”的呼唤,可每次要回应时,就会看见苏璃被家族推下古墓的画面——那是它用残魂预演了千遍的噩梦。
于是它把记忆锁进铃铛最深处,用软乎乎的毛和奶声奶气的喵叫,把所有关于碑墟的恐惧都挡在苏璃心门之外。
“我不是猫。”
最后一个画面里,团绒的光球悬在虚空中,望着襁褓里的小苏璃,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是你娘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苏璃猛然睁眼时,睫毛上还挂着泪。
她低头,正撞进一双幽蓝银芒的眼睛——团绒不知何时坐起,原本软塌塌的绒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喉间滚出的不再是稚嫩喵叫,而是一段清越的旋律。
那声音像春风卷过残碑,所过之处,原本斑驳的青石板突然亮起金色纹路,像无数条发光的藤蔓,顺着柱基爬向地底深处。
“守碑人巡礼曲!”小烬的狐尾炸成蒲公英,“这是只有正统传人才能唤醒的秘音!你怎么会——”
团绒转头看她,眼底天真与沧桑的影子重叠。
它抬起爪子,轻轻搭在她腕间,体温终于不再冰凉。
苏璃顺着它的目光望向地面——那些金色纹路正汇聚成箭头,指向殿后一道裂隙,裂隙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铃铛轻响,像极了母亲当年发簪上的玉铃。
“该走了。”苏璃抹去脸上的泪,把团绒轻轻拢进怀里。
小猫的铃铛与她的心跳同频轻颤,在她掌心震出一片温热。
殿外乌鸦又啼了一声。
而裂隙深处的光,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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