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鲁智深低骂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到自己床铺前,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沾满泥灰的旧帆布工具包。他拉开拉链,手伸进最底层,摸索着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裹得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小包。
那油布已经磨得发亮,边角都起了毛。
鲁智深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沓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簇新!散发着油墨的味道!足有半指厚!
他看也没看,抓起那沓钱,转身,几步走回张建国面前,将那沓沉甸甸的钞票,连同外面那层油布,一起重重地拍在张建国紧攥着六千块的手上!
“啪!”
一声闷响!
“五千!拿着!”鲁智深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算利息!回头还我!”
张建国浑身剧震!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鲁智深!看着那沓崭新的钞票!看着鲁智深那张被风霜刻满沟壑、此刻却写满不容置疑的刚毅脸庞!
“鲁…鲁哥!我…我不能…”张建国喉咙哽咽,眼泪再次决堤!这钱…太烫手了!
“少废话!”鲁智深粗暴地打断他,眼神凌厉,“借你的!不是白给!记着还!”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带着千钧之力,“救命要紧!”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沾满水泥灰的手伸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两包皱巴巴、包装袋都磨白了的“康帅傅”方便面。是老马!他不知何时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了,脸色蜡黄,嘴唇发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建…建国…路上…垫巴一口…”
河南仔也挤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表皮发蔫、带着个明显虫眼的红苹果,他憨厚的脸上带着窘迫和关切:“小四川…给…给婶子…路上吃…”
连平时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东北老李,也默默地从他那件油渍麻花的工装内兜里,摸出一张卷了边的五十元钞票,上面还沾着黑乎乎的机油印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张带着体温和油污的钞票,用力塞进了张建国工装胸前的口袋里,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建国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一张张被生活磨砺得粗糙不堪、此刻却写满了真诚和关切的脸,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油布包、那两包过期方便面、那个虫眼苹果、那张沾着机油的五十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额头狠狠磕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谢…谢谢…谢谢兄弟们——!!!” 嘶哑的哭喊,带着无尽的悲怆和感激,在风雨交加的工棚里轰然炸开!眼泪混着地上的泥水,糊了他满脸。
鲁智深一把将他拽起来,声音低沉有力:“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收拾东西!滚蛋!”
广州站永远像个巨大的、永不疲倦的蜂巢。人潮汹涌,汗味、泡面味、劣质香水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在闷热的空气中发酵。张建国背着那个磨得发白的帆布包,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用油布仔细包好的钱袋,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包里还塞着老马的方便面和河南仔的苹果。
鲁智深一直把他送到检票口。雨水顺着站台棚顶的缝隙流下来,形成一道道水帘。K4583次列车的绿色车体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冰冷。
“拿着!”鲁智深最后塞给他一个黑色的小灵通手机,塑料外壳都磨花了,“充好电了!路上有啥事,打这个号!”他报了一串数字。
张建国重重点头,把小灵通紧紧攥在手心,那塑料壳硌得他生疼,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感。他望着鲁智深那张在昏黄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鲁哥…”张建国喉咙发紧,声音被嘈杂的人声和雨声淹没了一半,“你…你到底是哪的人啊?!”
汽笛声骤然拉响!尖锐刺耳!盖过了一切喧嚣!绿皮火车像一条苏醒的钢铁长龙,缓缓蠕动起来!
张建国最后看了一眼鲁智深,转身拼命挤向车门!他扒在冰冷的、布满雨水的车窗上,脸紧贴着玻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月台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嘶吼:
“哥——!!你到底是哪的人——?!”
风雨中,鲁智深的身影挺立如松。他听到了。
隔着厚重的雨幕和嘈杂的人声,隔着缓缓启动的列车,他猛地抬起右手,握紧成拳!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铁锤般的拳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捶在自己左胸口——那件洗得发白、印着“宏盛建筑”字样的工装上!
咚!咚!
两声沉闷的巨响!仿佛穿透了风雨,穿透了钢铁,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清晰地砸在张建国的心上!
那动作!那气势!那决绝的姿态!
像极了…像极了前世在梁山聚义厅前,那面被好汉们擂响的、声震寰宇的——聚义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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