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站在工棚门口,单薄的工装被风灌得鼓起来,像一面破旗。他望着那片黑沉沉、仿佛随时要塌下来的天,心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烂棉絮,又沉又闷。这鬼天气,干活就是玩命。可比起这天气,他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更重——老马哥还在医院里吊着命呢。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裤兜里那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破手机,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尖利地嚎叫起来!声音刺破了风的嘶吼,扎得张建国耳膜生疼。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村支书。
心,猛地一沉!像块石头直坠冰窟窿!
这个点…村里来电话…
他手指哆嗦着,划了好几下才接通。听筒刚贴上耳朵,村支书那带着浓重乡音、劈开了风雨和雷声的吼叫,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耳膜上:
“建国——!!快!快回来!你娘——!你娘咳血了!一大盆啊!人…人昏过去了!送县医院抢救了——!!”
“轰——!!!”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整个工棚都在颤抖!
张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手机差点脱手!眼前猛地一黑!他踉跄一步,死死抓住冰冷的铁皮门框才没摔倒!
娘…咳血…昏迷…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窝!娘那张被尘肺病折磨得蜡黄浮肿的脸,那双一到冬天就咳得撕心裂肺、青筋暴起的手,还有每次他离家时,娘倚着门框、强撑着笑意的模样…全都涌了上来!堵得他喘不过气!
“支…支书…”张建国喉咙发紧,声音抖得不成调,“我…我娘她…”
“快回!县医院!急诊!”村支书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妹子…你妹子搁医院守着呢!哭…哭得快背过气了!你跟她说!”电话那头一阵杂乱的推搡声,紧接着,妹妹那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哭嚎,像刀子一样捅了过来:
“哥——!!哥啊——!!娘…娘不行了!她…她一直喊你名字啊哥——!!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那哭声,比窗外的炸雷更响!更狠!更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张建国的心脏!狠狠一捏!
“噗通!”
张建国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机“啪嗒”一声掉在脚边,屏幕彻底黑了。他佝偻着背,双手死死抠进粗糙的水泥地缝里,指甲瞬间翻裂!钻心的疼!可这疼,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眼泪,混着脸上冰冷的雨水和汗水,汹涌而出!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工棚里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稀里哗啦的吃饭声、说笑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门口那个蜷缩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的背影上。
鲁智深第一个扔下碗筷!那碗搪瓷缸子砸在铁架床上,“哐当”一声巨响!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几步就跨到门口,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张建国的胳膊,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小四川!”鲁智深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咋回事?!说话!”
张建国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泥水、汗水和泪水,眼睛赤红,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半天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娘…咳血…昏迷…医院…等钱…”
每一个字,都像从血里捞出来的。
工棚里瞬间炸开了锅!
“老天爷啊!”
“婶子她…”
“建国!快!快回去啊!”
工友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焦急。
鲁智深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扫过众人:“都别吵!”一声低吼,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扶着张建国站稳,盯着他那双失焦的眼睛:“要多少押金?”
“两…两万…”张建国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两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工棚里瞬间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呼啸的风雨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张建国挣脱鲁智深的手,踉跄着扑向自己那张靠墙的铁架床。他哆嗦着手,掀开油腻发黑的枕头,从底下摸出一个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的破布包。手指颤抖着解开塑料袋,又解开布包,露出一小卷用橡皮筋扎得紧紧的、皱巴巴的钞票。最大面额是五十,更多的是十块、五块,甚至还有几张一块的毛票。
这是他三个月来,一块砖一块砖、一袋水泥一袋水泥扛出来的血汗!六千块!是他全部的积蓄!也是他准备给娘买药、给妹交学费的全部指望!
可现在…六千块…杯水车薪!
他死死攥着那卷钱,指关节捏得发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无助和绝望而剧烈颤抖。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破洞漏下来,“滴答、滴答”砸在床下一个接水的破搪瓷盆里,声音空洞得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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