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老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放下批文,长长舒了口气,“这下好了!马有田同志后续的治疗,总算有着落了!这笔基金批得很及时!我们会立刻调整方案,用最好的药!”他拍了拍鲁智深的胳膊,“你们…不容易啊!”
张建国扒在玻璃窗上,贪婪地看着里面昏睡的老马。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叨着:“老马哥…钱…钱有了…你听见没…钱有了…” 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窗台上。
鲁智深站在他身后,宽厚的手掌按在他肩上,传递着无声的力量。他看着病床上那个生死与共的兄弟,眼神复杂。良久,他才低声道:“走吧,让老马歇着。等他醒了,再来看他。”
回到工地,气氛明显不同了。虽然机器轰鸣依旧,尘土飞扬依旧,但工友们干活时,腰杆似乎挺直了些,吆喝声中多了几分中气。老马有救了!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个人疲惫不堪的身体里。
傍晚收工,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钢筋丛林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张建国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回工棚,汗水浸透了工装。他刚在工地上多扛了两个小时的钢筋,想多挣几十块钱给老马买点营养品。
工棚门口,鲁智深没像往常一样坐在砖堆上抽烟。他靠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框上,望着远处渐渐沉入城市轮廓的夕阳,背影被拉得很长。
“鲁哥?”张建国走过去,声音带着疲惫。
鲁智深没回头,依旧望着天边那抹残红,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张建国说:“小四川…等老马能下地了…这工地…咱还能待吗?”
张建国一愣,没明白意思。
鲁智深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张建国从未见过的、近乎锐利的光芒。“王扒皮那笔账,还没算清。”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老马这身病,是累出来的。这工地,吃人不吐骨头。”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建国:“我有个老战友,在邻县开了个小诊所,缺人手。地方偏,钱不多,但干净,不坑人。”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等老马好了,咱仨,带上几个靠得住的兄弟,过去!给人看病抓药,打扫卫生,看门守夜…啥活都行!挣的是干净钱,睡的是安稳觉!总比在这儿…给人当牲口强!”
张建国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离开?离开这个像绞肉机一样的工地?离开王金发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去一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和冲动,混合着对未知的忐忑,猛地涌了上来!他看着鲁智深那双坚定、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喉咙发紧,重重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夜幕彻底降临,工棚里鼾声渐起。张建国躺在硬板床上,身下的草席依旧硌人,棚顶的破洞漏下几缕清冷的月光。他睁着眼睛,望着那片小小的、被切割的夜空。
不再是绝望的漆黑。
那光柱里的尘埃,老教授欣慰的眼神,病床上老马微弱的呼吸,鲁智深眼中跳动的火焰…还有那个陌生的、叫“诊所”的地方…像一颗颗微小的星辰,在他心底的夜空里,无声地亮了起来。
前路依然漫长,黑夜并未退散。
但此刻,他攥紧了拳头。
光,已在心中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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