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夏天,像一块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的、烧得通红的铁板。太阳悬在头顶,毒辣辣地倾泻着光与热,空气被烤得扭曲变形,蒸腾起滚滚热浪,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宏盛工地上,裸露的钢筋烫得能煎鸡蛋,水泥地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张建国站在十八层高的外脚手架上,像一只被钉在热锅上的蚂蚁。汗水早已不是流,而是像开了闸的洪水,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汹涌而出!橙色的工装湿得能拧出水来,紧紧裹在他瘦削却结实的身体上,勾勒出嶙峋的骨节。汗水顺着他的眉骨、鼻梁、下巴,成串地往下淌,砸在手中那块沉甸甸的红砖上,“滋啦”一声轻响,瞬间被滚烫的砖面蒸发,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白色盐渍。
他抹了一把脸,手背上立刻糊开一片混合着水泥灰和汗水的泥浆。眼前一阵发黑,是汗水流进眼睛的刺痛,还是缺氧的眩晕?他分不清。他抬起头,眯着眼望向那片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云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该死的天,什么时候能凉快一点?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混杂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噪音,猛地从下方传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工地上嘈杂的背景音上!
张建国心头猛地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砌砖组那片区域,几个工友正惊慌失措地围成一圈!人群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安全帽磕在旁边裸露的钢筋上,发出那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是老马!
“老马!老马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老马晕倒了!”
河南仔带着哭腔的嘶喊像刀子一样划破空气!
张建国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脚手架上往下窜,粗糙的钢管烫得他手心发麻也顾不上!
挤开人群,眼前的一幕让张建国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老马!那个平时能扛两袋水泥、笑声洪亮得像打雷的山东汉子!此刻却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躺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死灰,嘴唇发紫,牙关紧咬!额头上一个明显的血口子,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的血!那顶黄色的安全帽歪在一边,边缘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鲁智深已经蹲在老马身边,他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掐着老马的人中,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张建国从未听过的焦灼:“老马!老马!醒醒!睁开眼!”
老马毫无反应!只有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牵动着周围所有人的神经!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张建国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了调!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工友们如梦初醒!有人疯了似的冲向工棚打电话;有人脱下自己的汗衫,手忙脚乱地想堵住老马额头的伤口;有人跑去拦工地门口的车……现场一片混乱!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撕开了工地上令人窒息的闷热和恐慌。张建国和鲁智深帮着医护人员把老马抬上担架,老马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那毫无生气的样子让张建国的心一直沉到谷底。他跟着跳上救护车,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车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死亡般沉重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单调而急促的“滴滴”声,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张建国的心上。他死死盯着老马那张灰败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惨白的灯光亮得刺眼。老马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迅速推进了抢救室。厚重的金属门“砰”地一声关上,门顶那盏刺目的红灯骤然亮起!
“抢救中”三个血红的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张建国和鲁智深的瞳孔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混合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气息。张建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发冷,手脚冰凉。鲁智深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抱着胳膊站在抢救室门口,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神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钢板,看清里面的生死搏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世纪。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只露出疲惫双眼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白大褂上还沾着几点刺眼的暗红。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医生!我们是!我们是工友!他家里人还在老家…”鲁智深一步跨上前,声音嘶哑。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写满疲惫的脸。他看了看眼前两个浑身泥灰、汗味浓重的农民工,眉头微蹙:“病人情况非常危急。急性心梗合并脑出血,还有严重的中暑脱水导致的多器官功能损伤。”他语速很快,每一个字都像冰锥,“需要立刻进ICU(重症监护室),上呼吸机,做溶栓和降颅压手术,后续治疗费用…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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