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侍奉朕多年,也算尽心。”皇帝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说服自己,“朕若过于严惩,只怕会寒了她的心。”
果郡王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顺着话头问:“年妃与年大将军兄妹情深,想来伤了年妃,也是伤了年大将军的心吧?”
“年羹尧的折子上不都明明白白写着吗?”皇帝拿起那折子,几乎要将它捏碎,“‘年妃贬斥,臣心内不安,如至数九冰雪之中’!他就是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寒心给朕看!逼着朕顾及他妹妹!”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的烦躁几乎要冲破胸膛。
“年妃害了朕的龙裔,本是罪无可恕!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重罚她,后宫风气不正,莞嫔心里更不会安宁。若重罚了她,朕与她多年的情分暂且不论,朝中局面怎么办?西北边关怎么办?”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盯着果郡王,眼神锐利:“老十七,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果郡王闻言,竟苦笑起来,连连摆手:“皇兄可别为难臣弟了。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弟天生一颗玻璃心,又担不起什么大事。平日里看看美人落泪,便觉得心疼得不行,一个也舍不得。这要是再掺和上国之大计,那臣弟的脑子,可真要成一锅浆糊了。”
他这番自嘲的话,反倒让皇帝紧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你啊……”皇帝指了指他,叹了口气,“你便以为躲懒就能躲过去吗?如今这局面,朕一个人扛着,也确实吃力。有些事,你得助朕一臂之力。”
果郡王收起了方才的散漫,神色一正,站起身来,郑重道:“臣弟虽然糊涂,但心里只有一条铁律。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弟,唯君命是从。”
这斩钉截铁的承诺,让皇帝心中一暖。他拍了拍果郡王的肩膀,眼中的疲惫似乎都散去了几分。
待果郡王告退后,皇帝独自在殿中站了许久。
他重新拿起那本奏折,目光落在“军心不稳”四个字上,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兄妹情深?
他倒要看看,是他的兄妹情深,还是朕的君威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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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里,空气黏腻得像化不开的糖稀,混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颂芝坐在床边,拿着蒲扇的手都有些酸了,可她不敢停,只是焦灼地望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
“娘娘……娘娘……”
年妃的眼睫颤了颤,终于费力地睁开。
入目是熟悉的帐顶,可她顾不得头脑的昏沉,眼神急切地在殿内搜寻,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皇上……皇上来了吗?”
颂芝手一抖,连忙放下扇子,端起床边温着的蜜水:“娘娘,您刚醒,先润润嗓子。太医说您是中暑了,身子虚得很。”
年妃一把挥开她的手,水洒了半杯。
“皇帝皇上来了吗”
颂芝立刻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里带了哭腔:“回娘娘,皇上……皇上没来。”
年妃撑着身子坐起来,头脑一阵晕眩,她死死抓住床沿,指甲都掐进了木头里。
“没来?”
颂芝不敢抬头,只是飞快地回话:“皇上传了口谕,说您凤体违和,往后的跪罚就暂且免了,让您好生将养着。”
“呵。”年妃笑了,笑声嘶哑又难听,“好一个‘好生将养’。他这是嫌本宫晕得不是地方,碍了他的眼!”
她知道皇帝的性子,若真有一丝心疼,早就该守在这里了。不来,便是最大的厌弃。
“本宫晕倒的事,你没派人去养心殿说吗?”
“说了,奴婢打发好几拨人去禀告皇上了,可是”颂芝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可苏公公说,皇上正和十七爷议事,后来……后来就直接去了春熙殿,再没出来。”
春熙殿!
孙妙青!
年妃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用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她受着罚,冒着暑气,在烈日下苦苦支撑,不过是想搏他一丝怜悯。
可他呢?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宫里,看着他们的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年妃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
“还有……”颂芝见她脸色不对,后面的话几乎不敢说出口。
“说!”年妃厉声喝道。
颂芝浑身一颤,闭着眼豁出去一般地说道:“皇上今日下旨,给慧嫔娘娘的兄长指了婚,是……是吏部尚书张廷玉家的嫡次女。礼部已经接了旨,说是要大办,给慧嫔和六阿哥的体面……”
后面的话,年妃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耳朵里全是嗡鸣声。
张廷玉!
那是什么人家!皇帝的心腹重臣!
这次看来皇上真的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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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轩的大门紧闭,将夏日午后的光与声尽数挡在外面。
只有住在后殿的淳常在,偶尔会仗着那份天真,溜进来陪着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给这死水般的殿宇带来一丝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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