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来,却拿眼瞧她:“你以为一碗粥,就能逃了酒了?”
“皇上可不能强人所难。”甄嬛娇嗔一句,又道,“只是到了月底便要回宫了,诸事繁琐。朕恐怕皇后一人心力难支,想让华妃从旁协助,你觉得如何?”
殿内伺候的宫人,呼吸都轻了三分。
甄嬛端着茶盏的手稳稳当当,她没立刻回话,反而先问:“那皇后娘娘是怎么个意思呢?”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朕还没问过皇后,先来问问你。”他顿了顿,补上一句:“说。朕许你议政,就不会怪罪。”
“是。”甄嬛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缓缓走到殿中,先是端正地福了一礼,方才开口。
“皇上体恤华妃,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年将军前线刚刚告捷,皇上后宫就立刻恢复华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知道的,是说皇上体恤功臣,恩宠不断。可不知道的,恐怕会忽略了皇上的运筹帷幄,只当是皇上要仰仗着年家才有胜仗打,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地重用华妃,以作笼络。”
皇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不说话了,只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甄嬛立刻跪下:“臣妾一时糊涂,竟妄议朝政,还请皇上恕罪。”
半晌,皇帝才叹了口气,亲自将她扶起来:“起来吧。你说的,朕何尝没有想过。”
他拉着甄嬛重新坐下:“今日是中元,不吉利。中秋近在眼前,接下去就是除夕,新岁前不宜加封。此事,等到元宵后再说也不迟。只是辛苦皇后了。”
“皇上无需担忧。皇后娘娘熟悉六宫事务,还有齐妃、敬嫔相助,想来也不会有差池。”甄嬛见他听进去了,便顺势提起另一桩心事,“其实眉姐姐若还是贵人,本是皇上有意让她学习六宫事务的。只是如今……可惜了。”
“刘畚还未抓到,先让她好好静心修德。只要抓到了刘畚,眉姐姐的冤屈,自然能洗刷干净。”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了这会子话,口都渴了,给朕倒碗豆浆来。”
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皇帝走后,崔槿汐伺候着甄嬛在内室歇下。
“小主,”槿汐为她揉着肩膀,低声道,“奴婢瞧着,皇上今日提起华妃,倒像是在试探您。”
甄嬛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我估摸着,勤政殿那碟莲子,就是曹琴默的手笔。温宜公主那场病,多半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槿汐叹了口气:“那木薯粉,不就是浣碧自作主张拿回来的吗?如今她倒是安分了。”
“最近确实安分多了。”甄嬛睁开眼,眼里没有半分松懈,“只是我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欸,这丫头就是冤孽。”
她想起浣碧今日那滴水不漏的恭顺模样,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
清凉殿内,一室死寂。
“啪——”
一只成窑五彩的茶盏被狠狠掼在金砖地上,碎成一片狼藉。瓷片迸溅,滚到颂芝脚边,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滚带爬地去收拾,头都不敢抬。
“贱人!甄嬛这个伶牙俐齿的贱人!竟敢在本宫背后搬弄是非!”
华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精美的护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今早才亲手送走了皇上,满心以为这协理六宫之权已是囊中之物,谁知转眼间,就被甄嬛三言两语给搅黄了!
颂芝哆哆嗦嗦地收拾着碎片,低声劝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为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皇上既然有这个心,就不怕再等些时候。莞贵人能说会道,可她那张嘴,还能次次都说得过娘娘您不成?”
“等?”华妃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那套说辞,本宫都听说了,什么‘皇上要仰仗着年家才有胜仗打’,什么‘迫不及待地重用华妃以作笼笼络’……好一张巧嘴,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是在夸本宫的哥哥,还是在往皇上的脸上抹黑?”
她猛地一拍桌子:“皇上用人,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贵人来指手画脚了!”
颂芝见她怒火攻心,连忙道:“娘娘,您忘了,皇上昨夜里可是歇在您这儿的。今早还说,明日再来看您呢。这满宫里,谁有这个体面?”
提到昨夜,华妃的火气稍稍降了些,但心底的疑云却又冒了上来。
“上次温宜的事儿,也不知皇上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芥蒂。都怪本宫,一时心急,竟听了曹琴默那个贱人的鬼话。”
“娘娘可千万别多心!”颂芝膝行上前两步,仰头道,“如今大将军在外打了天大的胜仗,皇上龙心大悦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那点小事儿疑心娘娘?再说了,若真疑心,皇上昨夜又怎会过来?”
这话像是一剂定心丸,华妃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她坐回榻上,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玉佩。
“可皇上近日常来本宫这儿,你说……会不会全是因为哥哥的缘故?”这才是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刺,拔不出,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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