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盾阵再度压上,铁靴踏地,声如闷雷。
长枪林立,寒光森然,仿佛一道移动的铜墙,要将宣政大街上的怒火与真相彻底碾碎。
可就在他们迈出第三步时,异变陡生。
谢云书盘膝端坐于马车中央,七根银针已稳稳刺入耳后翳风、脑户、风池等要穴,指尖微颤,却力道精准。
他闭目凝神,呼吸渐缓,整个人如同沉入深潭之石,再无一丝波动。
刹那间,天地万籁退去,唯余心跳——一颗、两颗、百颗……千颗!
听微之境,启!
他的意识如丝如缕,穿透喧嚣人潮,渗入每一寸空气、每一块青石板的震颤之中。
他听见老人脉搏如老树根般缓慢而坚韧,听见少年热血奔涌如溪流激荡,听见孕妇腹中胎动轻柔似春风吹絮,更听见那些披甲执锐的官兵体内,心脏正因战意与杀机而紧绷如弓弦。
“找到了。”他唇齿未动,声音却如游丝般传入身旁雷夯耳中,“按申时初刻的潮汐节拍,慢三拍起鼓。”
雷夯眸光一凛,双槌高举,却不急落。
他曾在北境盐滩跟随老鼓匠学艺十年,深知鼓不只是乐器,更是号令千军的魂魄。
此刻,他双臂肌肉绷紧,手腕一沉——
第一声低沉浑厚,宛如远海潮涌自地底翻滚而出,不疾不徐,却直击人心。
紧接着,谢云书以指叩膝,节奏分明,每一下都落在心跳最微妙的间隙。
百名早已暗中训练过的农信坊义士悄然调整呼吸,或深吸、或屏息、或缓缓吐纳,在苏晚晴无声手势引导下,竟如精密齿轮般严丝合缝地同步起来。
不到半盏茶工夫,整条长街的心跳竟隐隐趋同,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低频共振。
那不是鼓声,也不是歌声,而是千万人生命律动被无形之力牵引,汇成一股深沉而磅礴的“场”。
官兵脚步骤然错乱。
有人踉跄一步,撞向前排同伴;有人面色发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更有几人握刀的手剧烈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滑落。
他们并未恐惧,甚至未曾动摇信念——可身体却本能抗拒这诡异的节奏,仿佛大地在呼吸,而他们成了逆流挣扎的孤舟。
“继续前进!”周承业暴喝,声音却已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他死死盯着苏晚晴,眼中杀意沸腾,可脚下步伐竟也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晴猛然抬手。
“展开!”
一声令下,十二名壮汉合力拉开一幅十丈长卷,自马车顶端缓缓垂落。
绢帛铺展,墨迹淋漓,赫然是由农信坊十八处分坊连夜拼合而成的“天机阁资财流向图”!
图中脉络清晰:从三年前北营瘟疫贪墨军饷八十万两白银,到去年秋粮危机人为囤积导致米价暴涨五倍;从毒杀工部主事赵明远伪造其“畏罪自尽”,到今晨这份诏书所用印玺编号竟与半年前一份废止密令完全一致……
一笔笔,一桩桩,皆有账册影印、人证画押、火漆封条为凭!
“你们以为你们穿的是官服?”苏晚晴立于高处,声如利刃划破长空,“你们披的是人皮账本!吃的是百姓血肉,踩的是忠良尸骨!”
人群炸了。
“那是我家被强征的田契!”
“我哥就是在那次‘疫病’里死的,他们说是天灾,原来是人祸!”
“天机阁!又是天机阁!”
怒吼如风暴席卷全场,连大理寺残破的屋檐都在簌簌震颤。
便在此时,一道瘦小身影跌跌撞撞冲出人群,手中紧紧攥着一封黄绢文书,边跑边喊:“我作证!我是刑部书吏李砚之!御史台三个月前就立案彻查天机阁,这是加盖骑缝章的搜查令副本!可它一直被周承业私扣在府中密匣,从未呈报圣听!”
他扑跪在地,将文书高举过头。
陶明珰迅速接过,当众展开——朱印清晰,骑缝吻合,日期确凿无疑。
满场哗然!
“证据确凿,你还敢说这是谋反?”苏晚晴冷笑逼视周承业,“你才是那个欺君罔上、构陷忠良的乱臣贼子!”
周承业脸色铁青,手中长刀几乎捏断,却再也无法下令冲锋。
他身后队伍已然溃散,有人丢盔弃甲,有人跪地痛哭,更多人茫然四顾,不知该效忠朝廷,还是该相信眼前这山呼海啸般的真相。
而这一切,都被宫墙之上一道沉默的身影尽收眼底。
秦烈藏身于宣政街侧巷尽头的暗哨阁楼,一身灰袍与砖瓦融为一体。
他望着马车上那抹月白色身影,望着那个曾跪在谢府灵前发誓永不背叛的小主人,如今终于站在风暴中心,以心为鼓,以命为引,敲响了二十年沉冤的第一声钟。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轻轻握拳。
二十名伪装成商贩、挑夫的内廷侍卫悄然换位,隐入两侧巷道阴影。
他们佩剑无铭,腰牌无字,只在左袖内侧绣着一枚极小的银色鹰羽——那是谢家亲兵独有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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