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过宣政大街的青石板路,吹动了檐下残存的灯笼。
大理寺前那面沉寂多年的朱红大鼓,此刻正被一名老衙役奋力擂响,一声声如雷贯耳,震得街边瓦片簌簌轻颤。
“奉旨缉拿前朝余孽谢云书,私藏印信,图谋复辟!”周承业一身玄甲披风,立于高台之上,声音冷硬如铁。
三百衙役列阵而出,刀出鞘,盾成墙,黄绫诏书在他手中高高扬起,金线绣字在晨光中刺眼夺目,“即刻押赴菜市口问斩!”
人群层层叠叠围在街口,却无一人退散。
昨夜,农信坊的人已悄然走遍城中十八巷,每户门缝塞进一张粗纸布告,墨迹未干,字字如钉:“午时三刻,宣政大街有‘真话可听’。”更有孩童在街头巷尾蹦跳传唱新谣,稚嫩嗓音穿透薄雾——
“霉斑掐表,唾沫作证,谁造假,谁该死!”
歌声未落,一辆靛蓝帷幔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鼓楼之下。
车门推开,苏晚晴跃身而上,一袭素色布裙未改,肩头却披上了那件象征农信坊主事身份的靛蓝披风,猎猎迎风。
她身后,十二辆板车依次排开,每一辆都堆满泛黄账册、破损木匣、锈蚀药瓶,还有几卷边缘焦黑的水利图纸——那是三年前北境洪灾后失踪的治水方案,本应封存在工部密档,如今却被她从地窖深处翻了出来。
“他们说谢云书有罪?”苏晚晴声音不高,却清晰压过了鼓声,像一把利刃劈开喧嚣,“好!今日我就把这些年他们不敢看的‘罪证’,全都晒在太阳底下!”
话音落下,她抬手一挥。
陶明珰会意,将一叠仿制诏书投入火盆。
火焰“轰”地腾起,纸页卷曲焦黑,上面赫然印着与眼前一模一样的龙纹印玺、玉牒编号,甚至连火漆封痕都分毫不差。
“这是一炷香前,我在天机阁外围暗桩处截获的‘备用诏书’。”苏晚晴冷冷道,“你们猜,如果今天谢云书真的被斩了,明天会不会又冒出一份‘悔过遗书’?再过三日,是不是还能找到他勾结外邦的‘亲笔密信’?”
百姓哗然。
有人认出了那些账册上的名字——是北营瘟疫时被强征为药试的农户;有人指着那坛发黑的毒粉,哽咽出声:“那是我爹喝过的‘御赐良方’……当晚七窍流血!”
就在此时,赵青山猛然扛起一面大旗,猩红布面上用死者指血写下八个大字:“我们不是逆贼,是被你们吃掉的人!”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个白发老妇扑跪在地,抱着那卷水利图残卷嚎啕:“这是我男人画的!他说只要修通这条渠,十年不会再淹田!可他还没写完,就被说是‘通敌叛国’抓走了……到现在尸首都找不到!”
愤怒如野火燎原,瞬间点燃整条长街。
而在这汹涌人潮之中,谢云书缓步登上了马车。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旧衫,身形依旧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站定的那一刻,全场竟莫名安静了几分。
他闭目,指尖轻悬一枚银针,随呼吸微微颤动。
《太素脉经》有云:人心藏情,气血应之。
喜则脉滑,惧则脉促,杀意起时,血流如沸。
百步之内,十七处心跳紊乱——节奏错位,气息短促,腕部微震,是长期握刀者特有的肌肉记忆。
这些人混在百姓中,看似围观,实则袖藏短刃,足踏暗步,只等一声令下,便制造踩踏混乱,嫁祸苏晚晴煽动民变。
谢云书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不慌不忙,将银针收入袖中,抬手抚了抚额前碎发。
这个动作极轻,却落在燕归鸿眼中。
她站在街角茶棚下,手中竹扇轻轻一转,扇骨敲击桌面三下。
刹那间,数道黑影自屋顶跃下,动作迅捷如猫,直扑那几名形迹可疑之人。
还未等他们拔刀,脖颈已被铁钳般的手扣住,反剪绑缚,拖至街心示众。
“是天机阁的死士!”有人惊呼。
“他们想杀人栽赃!”
“和农信坊作对的就是这种人!”
群情激愤,喝彩声如潮水拍岸,一波高过一波。
连原本严阵以待的衙役都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看向周承业的眼神多了几分动摇。
周承业脸色铁青,手中诏书攥得几乎撕裂。
他没想到,一场本该雷霆镇压的缉拿,竟演变成万民声讨的审判场。
“苏晚晴!”他怒喝,“你聚众抗法,意图煽动民乱,莫非真要与朝廷为敌?”
苏晚晴冷笑,目光如刀锋直刺而去:“我从未与朝廷为敌,我只与谎言为敌。你说谢云书谋反?那你告诉我——他哪一天点的兵?哪一日烧的粮?哪个城门挂了他的旗?”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沸腾的人群,一字一句道:“若无实据,今日你斩的不是逆贼,而是千千万万个活不下去的百姓心!”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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