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摄政后的君临,如同一锅将沸未沸的滚油。表面在铁腕与恐惧下维持着脆弱的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教会势力的扩张与贵族间猜忌的暗流。在这压抑的氛围中,一封措辞谦卑却暗藏机锋的密信,经由底层信徒的层层传递,最终呈至大麻雀粗糙的手中。
信纸带着远山特有的潮湿草木气息,字迹工整娟秀,却透着一股不甘沉寂的焦灼。雪伊在信中极尽谦卑,自称迷途的羔羊,感念七神指引,方能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献上那份揭露伪善的证据。她恳请赐予一个涤荡灵魂的机会,愿在圣光指引下,为净化君临奉献余生。
大麻雀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信纸,浑浊的眼底无波无澜。他屏退左右,独自立于贝勒大圣堂最高的穹顶之下,七彩玻璃投下的光影将他佝偻的身影切割得明暗交错。脚下,是蝼蚁般蠕动的信众;远方,是蛰伏着无尽欲望的红堡。
…………
接见的地点,定在圣堂地下最古老的祈祷室。这里没有七彩琉璃的华彩,只有千年岩石的冰冷与无数信徒跪拜磨光的石阶。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熏香与地下潮气混合的沉闷味道,唯一的光源来自七神雕像前长明不灭的油灯,火焰跳动,将影子拉长扭曲,如同幢幢鬼影。
雪伊被一名沉默的穷人集会成员引至此处。她褪去了华服,穿着一身粗麻长裙,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眉宇间那份历经世故的锐利与潜藏的野心。她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垂下头,姿态恭顺,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打动这位,为自己谋得立足之地。
大麻雀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显现,赤足踏在石阶上,无声无息。他并未让她起身,而是径直走到七神雕像前,背对着她,用那沙哑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口,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寂静的祈祷室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迷途的羔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七神指引迷途者,向来是以荆棘铺路,而非锦绣前程。你献上的,究竟是涤净灵魂的圣水,还是淬满私欲的毒药?
雪伊心中一凛,急忙抬头辩解:圣父明鉴!我深知过往罪孽深重,在丝绸街的泥淖中染污了身心。如今只求一个机会,用余生赎罪……
赎罪?大麻雀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射出锐利的光,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的忏悔里,可有一丝一毫对劳勃·拜拉席恩陛下之死的愧怍?可有一分对提利昂·兰尼斯特蒙冤的不安?你所谓的醒悟,不过是权力天平倾斜时的见风使舵!你以不洁之躯染指神圣之事,将七神的教诲当作攀爬的阶梯,此乃最大的亵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祈祷室内轰鸣:七神要的,不是巧言令色的投机者,而是彻底摒弃旧我、甘为薪柴的殉道者!你的罪,非关妓女身份,而在于那颗永不满足的、妄图操控命运的心!
话音未落,祈祷室沉重的石门被推开,数名战士之子鱼贯而入,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石像。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而是粗糙的麻绳和一件刺目的、用粗麻布缝制的忏悔袍。
雪伊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终于明白,这不是通往权力的捷径,而是通往毁灭的陷阱。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想呼喊,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她看到大麻雀眼中那绝非慈悲,而是某种更为可怕的、将一切视为净化材料的狂热与冰冷。
没有公开的审判,没有罪状的宣读。雪伊就像一滴水,融入了贝勒大圣堂地下庞大、阴冷、错综复杂的牢狱系统之中。她被剥去粗麻外裙,换上更刺肉的忏悔服,关进一间只有高处透气孔能透进一丝微光的石室。
石室四壁渗着水珠,地上铺着霉烂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疾病和廉价消毒药水的混合气味。偶尔能听到远处其他囚犯疯狂的呓语或压抑的哭泣。曾经周旋于权贵之间,以智慧和美貌为武器的她,如今成了教会展示其绝对精神权威、用以警示世人的又一个无名祭品。
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往日的浮华与算计如潮水般褪去。她或许会想起提利昂那双看透世事的异色瞳孔,想起他半是警告半是怜悯的话语: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 她曾以为自己是棋手,至少是重要的棋子,最终却发现,在神权与王权碰撞的巨轮下,她连尘埃都不如,只是一抹随时可以被抹去的污迹。
…………
凯岩城的信使在第三天傍晚抵达,终于送来了凯冯·兰尼斯特的密信。信中的措辞恭敬却疏离,对泰温父子的死表示“震惊与悲痛”,并“恳请”太后陛下查明真凶,以安人心。同时,信中提到西境边境的村庄出现了小股“匪患”,需要兵力清剿,因此原定增援君临的部队将暂缓出发。
瑟曦耐着性子读完信,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的手用力的将信纸揉成一团,仿佛要碾碎所有的阻碍。暂缓出兵?这分明是凯冯叔叔的观望和怀疑!兰尼斯特家族这头雄狮,还未迎战外敌,内部已然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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