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在这片死寂中,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如同鬼魅敲击着冰冷石地,由远及近,打破了首相塔书房外令人窒息的宁静。瑟曦·兰尼斯特走在最前面,一身深紫色天鹅绒长裙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墨黑,裙摆扫过石阶,沾上了不知是谁溅落的暗红血点。她的金发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额角,那双着名的碧眼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着恐惧与急切的光芒。科本紧随其后,像一道来自墓穴的阴影,佝偻的身躯裹在深色斗篷里,兜帽低垂,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双在阴影中异常明亮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四周。他们身后跟着几名心腹侍卫,个个面色惨白如纸,紧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惊恐地躲避着走廊阴影中可能潜伏的未知。
书房那扇曾经象征权力与威严的、镶嵌着青铜浮雕的厚重橡木门,此刻已化为满地狼藉的碎片和扭曲的木头。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木材的清香和石粉的尘埃,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从洞开的门口汹涌而出。
瑟曦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她的目光越过破碎的门框,首先落在书房中央。烛台上的火焰因气流扰动而剧烈摇曳,将光影投在那一幕惨烈的景象上——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翻倒的书桌旁,他着名的深红色天鹅绒外套被撕裂,胸前一个可怕的凹陷触目惊心,鲜血浸透了华贵的布料,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暗红。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那双曾经让七国贵族不敢直视的淡绿色眼睛圆睁着,凝固着一种极致的震惊、滔天的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被至亲背叛的冰冷绝望。他至死都紧握着拳头,仿佛还想抓住那已然崩塌的权力。
瑟曦的呼吸骤然停止。她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但这不是悲伤的颤抖,而是一种长期压抑后骤然释放的、近乎癫狂的战栗。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如释重负和复仇快意的复杂表情,在她脸上如同毒藤般蔓延绽放。她碧绿的瞳孔收缩,又放大,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芒。
“他……他终于……”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仿佛声带被挤压的兴奋腔调,“他再也不能……不能控制我了……不能把我和我的孩子……当作棋子了……”她甚至发出了一连串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那笑声在血腥弥漫的死寂书房里回荡,比任何哭泣都更加瘆人。
科本沉默地绕过她,像一只谨慎的秃鹫,开始仔细勘察现场。他的目光扫过断裂的门轴、墙壁上飞溅的血点、泰温胸口那符合巨力撞击的伤痕,最后落在那些散落的、染血的文件上。他仿佛不是在查看一场谋杀,而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完美的艺术品。
然而,瑟曦那扭曲的狂喜,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气、凝固、然后彻底破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侧门边另一团更小的、蜷缩的阴影吸引过去。
托曼。
她的小儿子,她仅存的希望,她所有疯狂谋划最终想要保护的瑰宝。此刻,他小小的身躯像一只被玩坏后丢弃的布娃娃,瘫软在冰冷的地毯与凝固的血泊之中。他柔软的、颜色比瑟曦稍浅的金发,被粘稠的血液浸透,一绺绺贴在毫无生气的额头上。他那张总是带着怯懦和依赖的小脸,此刻凝固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惊恐,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景象。他曾经清澈的蓝色眼睛,如今空洞地瞪着书房彩绘天花板上某个虚无的点,失去了所有光彩。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了。瑟曦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僵硬了,狂喜的表情如同破碎的瓷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惨白而绝望的底色。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哽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下一秒,她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踉跄着扑了过去,高跟鞋踩在血泊中,溅起暗红的珠子。她几乎是摔倒在托曼身边,颤抖的、涂着丹蔻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用力地将儿子尚存一丝余温的、软绵绵的身体抱进怀里。
“不——!!!托曼!我的孩子!!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毁灭性的痛苦、无法接受的绝望,以及一种被命运极致嘲弄后的疯狂。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毒计,其核心都是为了让他们——她的孩子们——登上铁王座,永享荣耀,不再受制于人。然而此刻,她最想保护的人,却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死在了她自己亲手释放的、来自地狱的怪物手下。
这种极致的讽刺和打击,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瞬间将她从复仇快意的虚幻巅峰,狠狠地烙进了万劫不复的现实深渊。她紧紧抱着托曼逐渐冰冷的尸体,失神地坐在血泊中,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抽空,只剩下一个被残酷命运彻底碾碎、布满裂痕的躯壳。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脂粉和地上的血污,在她苍白的脸上纵横交错,画出绝望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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