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量子计算机,瞬间排除了所有常规可能性。
加密通道的最后一次交付记录指向两年前布达佩斯一家已注销的能源贸易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位早已破产的匈牙利老人。
这个线索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微不足道却又无比精确。
莱纳·克劳斯没有丝毫犹豫,动用欧洲刑警组织的关系,在黎明前对老人的住所执行了突袭。
公寓里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气味,仿佛时间在这里早已停摆。
除了几件破旧家具,唯一的发现是一台被酸液彻底烧毁主板的硬盘,手法专业,不留任何数据恢复的可能。
正当一名探员准备收队时,莱纳的目光却被墙上一张泛黄的柏林地铁线路图死死吸住。
地图的材质是十几年前的旧版,上面用褪色的红笔圈出了几个毫不起眼的站点。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些站点孤立地散布在城市各处,根本无法构成一条连贯的逃亡路线。
她拿起战术手电,光柱逐一扫过那些红圈:一个位于克罗伊茨贝格区的二十四小时洗衣房,一个在夏洛滕堡宫附近、以黑咖啡闻名的街角咖啡馆,还有一段施普雷河畔、适合清晨散步的僻静步道。
她的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档案片段开始发光。
这些……都是丁元英当年在柏林时,情报部门侧写报告里记录的他最常出现的地点。
一个荒谬而又冰冷刺骨的念头击中了她。
这不是逃亡路线图,这是一张行为地图。
这个人,这个代号“Y”的幽灵,在两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精准地预料到会有人沿着他留下的数字面包屑追查到这里。
他没有销毁一切,而是留下了一份看似无用却充满挑衅的邀请函。
这些红圈像一个个坐标,标记着他曾经的存在,让他成为一个可被验证、可被理解,却唯独无法被逮捕的影子。
他不是在躲避她,他是在教她,用一种近乎傲慢的方式,逼迫她进入他的思维模式。
与此同时,卢森堡的诺顿路径总部,气氛凝重如铅。
贝尔·斯托克站在巨大的弧形会议桌前,身后是过去两周那条近乎垂直拉升的收益率曲线,刺眼得像一道神迹。
台下,公司的合伙人们脸色各异,怀疑、贪婪与恐惧交织。
雪片般的投资者问询邮件几乎挤爆了服务器,每个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你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重申,”贝尔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们没有内幕消息,也没有接入任何非法的‘高频通道’。我们只是改变了观察市场的方式。”
“改变方式?”一位资深合伙人猛地站起来,花白的头发因为激动而颤抖,“贝尔,这套说辞骗不过监管机构!你的风控报告里出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政治焦虑指数’,它的算法模型是什么?数据源来自哪里?这不合规!”
贝尔的目光扫过全场,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冷静:“我没有高频通道,但我学会了倾听。倾听市场的呼吸,倾听那些隐藏在价格波动之下的集体情绪。”
会议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结束。
贝尔拒绝透露任何细节,只用那条完美的收益曲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独自走进盥洗室,反锁上门,用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脸颊。
镜子里,他的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的冷汗早已浸湿了鬓角。
他抽出湿巾,用力擦拭着额头,指尖微微发抖。
“政治焦虑指数”系统?
那不过是他命令技术团队连夜赶制出的一个半成品框架,一个为了应付合伙人而存在的“黑箱”。
真正的决策,源于他对那个东方男人的近乎盲目的信任,源于那些经由特殊加密渠道发来的、只言片语的指令。
刚才在会议室里,他感受到的不是掌控全局的快感,而是走在钢丝上的眩晕。
就在他整理好情绪,迈步走出总部大楼旋转门的瞬间,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精致而冷峻的脸庞。
安娜·彼得森,欧洲最神秘的家族办公室掌舵人之一,她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贝尔,”她的声音清冷,“我刚从你的合伙人那里过来。我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真的,我能证明你说的不是谎话,甚至可以帮你解决合规性的麻烦。”她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我需要知道,那个教你倾听的人,他到底想听什么?”
万里之外,丁元英正坐在一个看不见风景的房间里,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诺顿路径所有面向公众的分析接口在这一刻被永久关闭。
他知道,莱纳·克劳斯那只敏锐的猎犬已经嗅到了柏林旧日的尘埃,离他的物理定位仅一步之遥。
他也知道,贝尔已经开始在压力下产生独立的判断,学会在刀尖上跳舞。
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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