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板地面吸走了风少正身上最后一丝热气。他蜷缩在哑婆那间弥漫着腐烂药气和新鲜血腥味的屋子中央,身体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抽搐都耗尽了力气,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喘息都喷溅出带着焦糊味的血沫。皮肤下那暴戾的暗红光晕时隐时现,仿佛有凶兽在他脆弱的经脉中咆哮冲撞。
哑婆枯爪般的手指死死按在他锁骨下方,喉咙里发出兴奋而尖利的嗬嗬声,浑浊的灰白眼珠死死“盯”着风少正痛苦扭曲的脸庞。那审视货物的冰冷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残次品。
侍女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宣判了风少正的结局:“既然如此,那就……按‘正事’的规矩办。”
“正事”的规矩——风少正混沌的意识里仅存的念头,便是湖边那堆积的枯骨,西寨柴房外悬挂的人皮灯笼!废掉的“药引”,唯一的归宿就是成为山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肥料,或是某些邪异仪式的边角料!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他放弃了挣扎,任由那股狂暴的药力在体内肆虐,等待最终的撕裂和黑暗降临。
哑婆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残忍快意。她那只枯爪猛地抬起,指甲缝里残留着风少正黑血污垢的指尖,竟泛起一丝诡异的乌光,直取风少正脆弱的咽喉!
就在那枯爪即将触碰到风少正脖颈皮肤的刹那——
“慢着。”
一个清冷的女声,如同月光穿透浓密的乌云,突兀地切入了这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屋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哑婆的动作。
门口的光线被一道素白的身影挡住。二当家月季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门槛处,晨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轮廓,发间那支鎏金月季簪在昏暗的药气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无波的神情,仿佛眼前的惨状不过是尘埃。
侍女立刻垂首躬身,退到一旁,姿态恭敬而沉默。
哑婆的动作僵在半空,浑浊的灰白眼珠缓缓转向门口,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低沉的、带着不满的咕噜声,像是在质问。
月季莲步轻移,绣着暗纹的素白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她无视了哑婆的不满,径直走到风少正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此刻清晰地倒映出少年濒死的惨状——皮肤赤红欲裂,口鼻溢血,青筋虬结如活物般搏动,皮肤下那层不祥的暗红光晕挣扎闪烁。
“浪费了‘涤尘丹’,还引出这般异相……”月季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侍女或哑婆解释,“就这么处理掉,未免太可惜了。”
她的目光在风少正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脖颈上暴凸的血管上停留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随即,她伸出戴着薄纱手套的纤纤玉手,探入自己素白衣衫内侧的一个小巧锦囊中。
锦囊开启的瞬间,一股迥异于屋内腐烂药气的奇香弥漫开来。这香气清冽、幽远,带着冰雪的寒意,瞬间压下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糊味。月季用指尖拈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温润玉白色的丹丸。丹丸表面光滑圆融,没有“涤尘丹”那诡异的暗红和血光,反而流转着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光晕,如同寒潭深处凝结的月华,散发着宁静而深邃的气息。
这枚丹药一出现,连一直不满地咕噜着的哑婆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玉白丹丸,喉咙里发出贪婪的抽气声,枯爪无意识地伸了伸,却又畏惧地缩了回去。
月季看也没看哑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风少正身上。她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优雅与疏离,用薄纱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捏开风少正因痛苦而紧咬的牙关。少年口中涌出的血沫沾湿了薄纱,留下暗红的印记。
“吃下去。”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等风少正有任何反应——他也根本无法反应——月季指尖微弹,那枚玉白色的丹药便精准地落入了风少正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流,如同九天玄冰融化而成的溪流,瞬间涌入了风少正灼烧如熔炉的身体!
“呃——!”风少正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凄厉!
这股冰寒之力与他体内肆虐的“涤尘丹”那狂暴灼热的药力轰然相撞!
冰与火!寒流与烈焰!
两种截然相反、都霸道绝伦的力量在他细弱不堪的经脉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风少正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风暴的中心,身体一会儿如坠冰窟,血液骨髓都要冻结成冰,皮肤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下一刻又仿佛被投入火山岩浆,五脏六腑都在疯狂燃烧,皮肤赤红滚烫,蒸汽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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