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身套着一件褪色的细布短衫,肘部缝着两块粗糙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自己胡乱缝上的。下身的灰布长裤磨损严重,裤脚已经磨出了毛边,沾满了泥渍。最让风少正意外的是,李穆的脖子上空空如也——那个曾经金光闪闪的长命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褪色的红绳,系着一个简陋的香囊,隐约散发着草药的苦涩气味。
李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红绳。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回话题:现在不是讨论我家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听好了,如果我们不能在初一之前逃出去,所有人——必死无疑。
他的目光扫过风少正和王洛,一字一顿道:他们不会留活口,一个都不会。
夜风呜咽着从窗缝钻进来,柴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风少正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指尖微微发麻。
三人压低声音交谈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对眼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大为清晰的认知。
双鱼寨背后显然另有主使——某个更庞大的势力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他们抓捕童男童女的目的,极可能是作为某种邪异仪式的祭品。而距离下个月的初一,仅剩十余天。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生机。
通过今晚的观察,他们摸清了山寨的大致情况:三位当家中,二当家和三当家似乎貌合神离,时常能听见他们压低声音的争执;而除了这三位首领外,山寨里还有十余名小头目,各处要道都设了哨卡,戒备森严。更令人绝望的是,三位当家都是炼体强者,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他们三个少年的力量,正面突围无异于以卵击石。
也就是说......王洛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几乎......
几乎没可能逃出去。李穆冷冷地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淤青,至少现在没有。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最终,风少正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凝重的气氛:眼下我们只能先顺从他们,尽量不引起注意。同时......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我们要记住每一条巡逻路线,每一个哨卡的位置,任何细微的破绽都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王洛重重地点头,瘦小的身子不自觉地往风少正身边靠了靠。李穆则盯着柴房角落的一只蜘蛛网出神,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
夜已深了。
风少正看着身旁的两人,忽然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谋划都是徒劳——他们需要休息,需要保存体力,以应对明天未知的磨难。
睡吧,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正哥,我听你的。王洛小声应着,蜷缩在干草堆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李穆没有答话,只是默默靠在柴垛上。他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但风少正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样——根本无法入睡。
闭上眼睛的瞬间,风少正忽然渴望做一个梦。一个漫长、甜美、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在那里,没有双鱼寨,没有令人窒息的恐惧......只有阳光、田野,和再也回不去的平凡日子。
柴房外,山风呜咽着掠过树梢,仿佛亡魂的哭泣。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将三个少年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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