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终于抬眼,目光从她脸上滑到手腕——那截手腕细得可怜,却套着三个乌金环,环上刻着“力”字符,每一道符纹里都嵌着一粒赤火晶,此刻正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微微发亮。他伸手,从旁边瓷罐里舀了一勺酱——那酱用赤焰椒、雷火盐、还有一味“贪狼草”熬了七七四十九日,色如凝血,闻之呛鼻。酱落入锅中,“嗤”地腾起一股赤雾,雾中隐有狼影咆哮,转瞬即散。魏灵灵眼睛更亮,鼻尖沁出细汗,却舍不得眨眼。
肉片出锅,盛在乌木盘里,盘底垫着一张灵荷叶,叶脉被热油烫得透明,映出肉片金黄的边缘。林玄把盘子往她面前一推,声音仍淡:“吃完出去,别挡路。”
魏灵灵抄起筷子,第一片肉刚进嘴,整个人就僵住了。那肉外酥里嫩,辣意像一条火线从舌尖直烧到喉咙,却在即将爆裂时突然被一股清凉裹住——是荷叶的灵息,像山涧里突然涌出的泉,把火舌浇成温热的雨。她嚼得眼泪汪汪,却停不下来,第二片、第三片……乌木盘很快见底,连荷叶都被她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唇角沾一点酱,红得刺目。
盘底最后一滴油被她用手指刮净,吮得“啧啧”有声。魏灵灵抬头,眼圈是红的,却闪着更亮的光:“我、我以后还能吃吗?”
林玄背过身去,长筷在锅里一划,开始炒下一道菜——灵笋炒雷雉丁。笋片薄如蝉翼,在锅里翻飞时几乎透明,雷雉丁则裹一层薄粉,粉是用地脉雷晶磨的,炒到金黄时会炸出细碎的电光,像夏夜流萤。他声音混在油爆声里,不仔细听几乎辨不出:“让杜豆来提人。”
魏灵灵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欢呼一声,蹦着跑了,门帘被她撞得来回晃,带进来一阵风,风里是她身上的铁锈与松木味,还有一丝刚沾上的辣酱香。那味道在灶间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林玄围裙上,像一枚小小的烙印。
古远在戒指里笑出声,声音沙哑:“你倒会打算盘,暴食圣体……嘿,那丫头若真跟了杜豆,杜豆的‘吞星诀’有口福了。”
林玄没答,只是把锅铲往旁边一搁,伸手从贴胸的暗袋里掏出那个破旧储物袋。袋口抽绳已经磨得发白,线头处却被人仔细打过结——是母亲的手法,她总爱把结打成一只歪头的小雀。此刻那雀却沾了油,脏兮兮的。他用拇指去擦,越擦越脏,反倒把油渍晕成一片,像块褪色的胎记。
校场那边的钟声响了,第二回合开始。林玄把储物袋重新塞回暗袋,顺手从刀架上抽了把斩骨刀。刀身缺口累累,却在灶火下泛出温润的光——那是他每晚用灵石粉磨的,磨得缺口都成了圆润的弧,像被岁月舔平的礁石。他反手一刀,案板上的灵猪脊骨被劈成两段,骨髓飞出一滴,落在灶神像前的小铜炉里,“嗤”地冒起一缕白烟,烟里竟有细碎的金星,像一场极小的流星雨。
外头传来撼山宗长老的笑声,浑厚如钟:“姜宗主,贵宗这食堂……咳,不知可愿割爱?”紧接着是姜明镜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掺了蜜的凉薄:“好说,魏宗主若肯把‘镇山鼎’借我炼三个月丹,莫说一个厨子,十个也送得。”
林玄手没停,刀起刀落,脊骨被剁成均匀小段,每一块都露出蜂窝状的骨髓孔,孔里凝着淡金色的灵髓,像被时间封存的琥珀。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玄,别练剑了,去当厨子吧,至少饿不死。”那时他恨这句话,恨得把剑胎都摔裂;如今却觉得,那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铁锈,是肉汤的油星,暖洋洋地糊住他整颗心。
校场那边的欢呼声突然高了,像潮水拍岸。林玄知道,是内门弟子出手了——那些平时连丹炉都懒得擦的祖宗们,此刻正把一瓶瓶回气丹当糖豆嚼,丹药外壳咯吱碎裂的声音,隔着半座山都能听见。他摇摇头,把剁好的骨头扫进滚水,水面上立刻浮起一层血沫,他用勺背轻轻撇去,动作温柔得像给情人梳发。
“魏灵灵那丫头,”古远突然又开口,“她左手第三个金环里,封了一道‘山魄’,若真饿极了,会暴走。你今日那勺酱,辣得够劲,把她火性勾起来三成……往后有的忙喽。”
“没事,有宗主兜底,我相信宗主。”
林玄把勺往锅里一沉,滚烫的汤顿时没过勺面,油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一个小水泡。他没管,只是盯着那水泡慢慢鼓起,透明里泛着一点红,像颗小小的、未熟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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