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无梯,只有无数悬空“简牍”,每一简皆一史,一史一杀机。二人踏简而上,简面浮现文字:“某年某月,青云宗姜明镜,斩大妖于北域。”文字成,便化作那大妖临死一击,利爪破简而出;下一简:“某年某月,舞墨宗沈怀秋,以字为阵,坑杀三千修。”便有怨魂三千,自简中伸手,拽其脚踝。史不空行,杀不旋踵。越往上,简文越近当下:“今日,二人入秘境,夺至宝,终不得,身死道消。”字迹尚湿,墨汁滴落,便凝成两具铜人,面貌与二人一般无二,只是眼眶空洞,口吐锁链,欲将生者拖入史简,替代其位。姜明镜以剑尖挑锁,照影所过,锁链凝霜,被他一剑拍碎;沈怀秋则以竹笔点简,在“身死”二字之间,添一“未”字,简文顿变:“身未死,道未消。”史简大怒,整片书阁开始“笔削”,削的不是简,是二人存在——姜明镜忽觉自己手指开始透明,沈怀秋亦觉记忆里有笔画被抹去。“春秋笔法,笔则笔,削则削!”史声如钟,宣判。沈怀秋猛咬舌尖,一口血喷在竹笔,笔杆生叶,叶成“竹简”,他以血为墨,在自书简上写下最后一行:“笔外有史,史外有我。”简文至此再无法容纳,轰然炸裂,书阁崩塌,化作漫天飞简,飞简又自燃,火里浮出第三把钥匙——一枚“史”字残简,只剩半边,却可压万古。三钥齐聚,礼、义、春秋,化作一道“墨虹”,虹尽头,便是终点。
终点没有光,只有废墟。废墟由无数铜人垒叠而成,铜人皆跪,双手托举,仿佛在向虚空献祭。铜人面目或怒或惧,却都凝固在最后一瞬——他们的胸口,被某种力量洞穿,洞口边缘有融化后重凝的铜泪。沈怀秋以指尖拈起一滴铜泪,泪里映出他们生前的画面:有人是千年前的画圣,有人是百年前的儒宗,有人……是上一次秘境开启时,与他沈怀秋一同踏入的舞墨宗前辈。所有铜人,都维持同一个姿势:双臂上举,掌心向上,托着那“至宝”——可至宝并不存在,只有一团“空白”。空白不是无,而是“有”到极致后的“不可容”:它像一枚被挖去的字,被剜去的画,被删去的史;又像一张白纸,却因太纯而反噬一切笔墨。空白悬在废墟最高处,下方铜人手掌与之之间,隔着一寸——永恒的一寸。
沈怀秋试图以竹笔去挑那一寸空白,笔未至,竹节已寸寸铜化,吓得他急撤手。姜明镜以照影去斩那一寸,剑尖刚触,剑身便自映出崩裂的秘境:雪山塌、墨河干、书阁焚、史简碎……剑修平生第一次收剑——收得极慢,仿佛剑有千钧。空白似被惊动,微微一沉,整座废墟随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铜人表面渗出细密裂纹,裂纹里,是尚未凝固的新墨,像血。沈怀秋踉跄后退,背抵一尊铜人,铜人冰冷,却在他靠上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似在欢迎新的同伴。绝望如潮,将他淹没。他抬头,想对姜明镜说些什么,却见剑修仰望着那空白,眼中第一次出现不是剑意,而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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