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亲的眼神,方炎至今记得,是沉甸甸的责任,是坚如磐石的守护之意。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父亲当年的话语,与前世记忆中那首气吞山河的词句,在此刻轰然重叠!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豪情与刻骨的乡愁,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在方炎胸中猛烈爆发!
他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径直踏入丰乐楼。无需亮明身份,那身浴血归来的凝练气度与腰间古朴的长刀,已让机灵的伙计不敢怠慢,将他引至三楼临窗视野最开阔的雅座。
凭栏远眺,汴京城的繁华盛景尽收眼底。金明池波光粼粼,琼林苑绿树成荫,大相国寺的琉璃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而,方炎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这无边的繁华,越过重重关山,投向了那被金蛮铁蹄蹂躏的北方故土——那里,荒烟蔓草,城郭残破,是他记忆中曾经“花遮柳护,凤楼龙阁”的中原!是无数将士血染锋刃、百姓尸填沟壑的修罗场!
识海之中,兵戈文宫剧烈震动!那道“西北望,射天狼”的圣痕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青铜兵书哗啦啦翻动,昨夜未能宣泄的《满江红》词意,在目睹眼前繁华、追忆往昔惨烈、感怀父亲遗志的强烈冲击下,再也无法抑制!
“取笔墨来!” 方炎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伙计不敢多问,连忙奉上上好的宣纸、徽墨、湖笔。
方炎提笔,饱蘸浓墨。笔锋落在雪白宣纸上的刹那,识海兵戈文宫之中,磅礴的文气如同被唤醒的巨龙,轰然注入笔端!他身后那片古战场虚影自动浮现,无数英灵无声呐喊,铁血煞气与词圣遗泽的豪迈文气完美交融!
笔走龙蛇!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满江红·登丰乐楼有感”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笔落惊风!一股才气开始向方炎汇聚而来,墨迹深嵌入纸,一股苍凉悲怆之意瞬间弥漫雅间!窗外的喧嚣似乎都为之沉寂了一瞬。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诗词触发文思泉涌,兵戈文宫内爆发出才气光柱,方炎继续追忆着往昔繁华盛景,词意由悲转壮,文气如暖阳初升!丰乐楼内,无数食客停下杯箸,惊疑不定地望向三楼雅间方向,那里仿佛一股圣道之音将要溢出!
“到而今、金蛮满燕云,风尘恶!”
文宫内才气继续喷涌滋润着识海,方炎笔势陡然凌厉!“金蛮”二字如带血矛锋,狠狠刺出!一股冲天的愤怒与兵家杀伐之气轰然爆发,兵煞之气直冲云霄!整座丰乐楼为之震颤!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接连两问,字字泣血!如圣道惊雷炸响在汴京上空!无数百姓心有所感,望向北方,面露悲戚!兵戈文宫中,无数英灵虚影仰天咆哮!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断岳刀发出嗡鸣声悲凉沉郁,承载着诗词的宣纸闪耀着金芒!青铜兵书无风自动!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兵戈文宫中,人族虚影豪情万丈!战鼓擂响,金戈铁马之声凭空而生!方炎身后的古战场虚影瞬间凝实,千军万马列阵待发!他腰间的“断岳”刀发出清越龙吟!
“却归来、再续汴京游,骑丰乐!”
方炎收笔!诗词之中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收复故土的坚定信念,化作煌煌光柱,自词稿之上冲天而起!
诗成,镇国!
轰——!
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丰乐楼顶,一道粗壮无比、凝聚着铁血兵戈之气与浩然词圣之光的赤金文气光柱,撕裂云层,直贯九霄!光柱之中,隐约可见金戈铁马冲杀、壮士浴血呐喊的恢宏异象!更有“射天狼”的巨弓虚影与“渡河洛”的铁鞭之影交相辉映!
整个汴京城,无论贩夫走卒、达官显贵、儒生修士,皆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震撼!无数人目瞪口呆,望向丰乐楼方向!
“镇…镇国异象!”
“词成镇国!是哪位大儒?不…这气息…是兵戈煞气?!”
“丰乐楼…是定远侯方炎!”
方炎笔落惊雷,词成镇国!那冲霄而起的赤金文柱,裹挟着铁血兵戈之气与浩然词圣之光,撕裂汴京午后的晴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万钧巨石!
方炎独立窗前,对楼外的惊天异象恍若未觉。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刚刚开辟的兵戈文宫之中!
文宫壁垒之上,那“射天狼”的虚影旁边,赫然又凝聚出一座新的、巍峨壮丽的楼阁虚影——正是这丰乐楼!丰乐楼顶,一位身着玄甲、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如山岳般沉重战意与忧国忧民之情的将军虚影凭栏而立!他眺望的方向,正是那“西北望”的“天狼星”!
当这将军虚影缓缓转身,其目光仿佛穿透文宫壁垒,与方炎的神魂对视的刹那——轰!
一道纯粹、炽烈、蕴含着无尽杀伐与守护意志的金光,自将军虚影眼中射出,瞬间没入方炎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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