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那颗刚刚才向着这方天地,发出了霸道宣告的,高傲的头颅。
他那双深邃如混沌星海的眸子里,所有的平静与理智,所有的清明与深邃,尽数退去。
只剩下,一片……空。
一片,仿佛连这片混沌,都无法填满的,绝对的……空。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那个,他还叫美猴王的时候。
在那座,早已化作了废墟的灵山之上。
那满天的神佛,也是用这般,悲悯的,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
看着他,被压在五行山下。
看着他,戴上那该死的金箍。
看着他,像一条真正的狗般,在那西行的路上,摇尾乞怜。
原来,什么都没变。
换了个地方,换了张桌子,换了一群更强的……东西。
但他,依旧是那只,连上桌资格都没有,只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随意决定生死的……猴子。
怒。
没有怒。
当屈辱,浓烈到了极致,便不再是怒。
是……一种,足以将这片天地都彻底冻结的,绝对的……冷。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本该是空无一物的灰色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沉淀。
那不是杀意,不是战意。
那是一种……更为纯粹,也更为……可怕的东西。
他缓缓地,握紧了双拳。
他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之中,那枚刚刚成形,丑到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灰白法印,正在那股极致的冰冷之下,缓缓地,散发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饥饿。
那感觉,就像是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凶兽,终于被一群不知死活的虫豸,彻底地……吵醒了。
系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足以让它那冰冷的逻辑,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意志。
那三行金色的墓碑,猛地一颤。
随即,又一行,更为刺目的血色大字,缓缓地,浮现而出。
【警告!检测到宿主“逆命”意志被激活……】
【警告!宿主“战之法则”正在与“力之法印”产生未知共鸣……】
【警告!宿主当前状态极不稳定,建议……】
那“建议”二字,还未曾彻底显化。
便已被一股更为霸道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意志,硬生生地,从那系统面板之上,抹除了。
孙悟空,不需要建议。
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已经分好了他的肉身,他的神魂,他的本源。
很好。
这很好。
这,省去了他,给予他们选择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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