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即将动身的瞬间——
他那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
那蛰伏在炎魔身上的毁灭之种,还在。
那道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青莲指引,也还在。
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仿佛被一条最狡猾的毒蛇,隔着无尽的虚空,死死盯住的……窥视感,毫无征兆地,自他身后那片黑暗的虚无之中,悄然升起。
那窥视,很隐蔽。
隐蔽到,若非他刚刚吞噬了那头混沌影蝠的本源,对这阴影法则有了初步的感悟,只怕根本无法察觉。
孙悟空没有回头。
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辨认着前行的方向。
紧接着,第二道。
自他的左侧,那片沉寂的纪元残骸碎片带之中,悄然传来。
这道窥视,更为直接,也更为……贪婪。像一头早已饥饿了亿万年的太古凶鳄,正缓缓地,自那浑浊的泥潭之中,探出了它那狰狞的头颅。
然后,是第三道。
来自头顶那片永恒的黑暗。
这道窥视,最为暴虐,也最为纯粹。它不加掩饰,不屑伪装,那股充满了无尽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一柄早已出鞘的绝世凶兵,死死地锁定着他这个……看上去,肥美多汁的猎物。
他被包围了。
孙悟空的心,没有沉下去。
反而,缓缓地,浮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
原来,在这片混沌之海,“示弱”,比“示强”,还要更容易……引来麻烦。
他那在集市之中,被当众折辱,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懦弱”表现,显然已被某些有心之魔,看在了眼里。
一个孤身一人,实力看上去不过金仙中期,却又刚刚从那龙潭虎穴般的集市里出来的“肥羊”。
一个,刚刚被折辱,心神必然不稳,最容易被趁虚而入的……倒霉蛋。
这,才是这片混沌,真正的“规矩”。
孙悟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没有去看任何一个方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黑暗。
他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脸上,缓缓地,扯出了一抹充满了无尽暴虐与讥诮的笑容。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那片虚无,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那口型,无声,却又无比清晰——
“来。”
“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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