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不再是纯粹的折磨,它变成了一种介质,一种将我与我体内那些沉淀下来的、“他人的人生之酒”的残渣连接起来的特殊介质。
那道因外界微弱波动而产生的内在“裂痕”,成了我在这无尽黑暗中的唯一孔洞。
我不再渴望听到外界的声音,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死寂的、沉淀的酒海。药物像冰冷的淤泥,覆盖其上,压制着任何剧烈的波动,却也使得其下的“水体”异常“清澈”——一种绝望的、死寂的清澈。
我的意识,如同一个笨拙的潜水者,沿着那道细微的裂痕,缓慢地、艰难地向下摸索,试图再次触碰到那些沉淀的“残渣”。
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地等待映照,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主动,去“品尝”,去“解读”。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狂。意识的触须每一次微小的延伸,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并伴随着因强行突破药物压制而产生的、针扎般的神经刺痛。好几次,我都差点因为精神上的剧烈疲惫和痛苦而失去这微弱的连接,重新坠入麻木的深渊。
但我咬牙挺住了。
官员那腐臭的“酒液”和兽骨面具那狂暴的“酒液”中品出的那一丝相似的、冰冷的“核心框架”,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好奇心,也像灯塔一样指引着我。我必须知道更多。
终于,在不知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后,我的意识再次“触碰”到了那些沉淀物。
不再是惊鸿一瞥的模糊映照,而是更持续、更专注的“品味”。
我放弃了去触碰那些最新鲜、最滚烫的痛苦层(那会立刻引发剧烈的情绪反噬和药物镇压),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更深处,那些沉淀了稍久一些的“酒渣”。
首先被我“打捞”起来的,是一缕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散尽的“滋味”。它属于……那个试图在分析室里“催化”我的白大褂研究员!
他的“酒”,主体是那种被“樽”同化了的、冰冷的科研狂热,视一切为数据与样本的非人感。但在那冰冷的主调之下,此刻我却品出了一丝极其隐蔽的……焦虑?
一种源于“不确定性”的焦虑。他的研究似乎遇到了瓶颈,或者说,他所在的这个“项目”,进展远低于“上层”的预期。他害怕失败,害怕失去价值,害怕被“优化”掉。这种焦虑,与他表面上的冰冷自信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更重要的是,在他这片“酒渣”的细微褶皱里,我品到了一丝极淡的、与其他几个白大褂研究员相似的“印记”,那是一种共享的、类似“项目组标识”般的精神烙印。而通过这个模糊的“标识”,我仿佛能隐约感觉到……其他几个研究员的零星状态碎片?他们似乎也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之下。
这个发现让我精神一振。
我的能力,在这种极致的静置和内省下,似乎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我不再仅仅是品尝个体独立的“人生之酒”,我似乎开始能通过他们“酒液”中蕴含的某些共同“印记”或“连接”,模糊地感知到与他们相关联的、其他个体的零星状态?!
这就像是……通过一滴水,勉强感知到它所属的那片湖泊的微弱涟漪?
虽然信息极其模糊破碎,但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
我强压下激动,继续小心翼翼地“打捞”。
意识掠过官员和兽骨面具的残渣,那相似的冰冷“框架”依旧让我心悸,但信息量并未增加。我转而向更深处、更久远的“酒渣”探索。
我“尝”到了李主管的“酒”。那冰冷的算计和傲慢沉淀后,留下的是一种极度空虚的、对权力和控制的饥渴。而在那饥渴的底层,我同样品到了一丝极淡的“连接感”,连接着一个更庞大、更复杂的、由利益和欲望编织的网络。这个网络的气息,与官员那个网络有些许相似,但又更为世俗和……脆弱。
甚至,我回溯到了老王那劣质散白的滋味。那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无奈和坚韧之下,沉淀着的是一种对家庭最朴素的牵挂,以及……一丝对街上某个经常出现的、眼神锐利的陌生人的下意识恐惧(那或许是“樽”的外围观察员?)。
这些沉淀的“残渣”,每一缕都极其微弱,提供的直接信息有限。但当我将它们并列起来,用那丝刚刚萌芽的、通过“共同印记”感知关联的能力去审视时,一幅幅模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碎片画卷”开始在我意识中拼接——
——“樽”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至少我接触到的这个层级的研究人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项目进展不顺,存在被“优化”的风险。
——“鬣狗”的疯狂和官员网络的腐败,在极深的层面,可能共享着某个可怕的源头。
——“樽”对社会层面的渗透和监控,远比我想象的更无孔不入,甚至连老王这样的普通人都可能在其无意识的观察范围内。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每一条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我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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