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仿佛凝固了的黑暗。
意识像沉在万米海底的碎片,缓慢上浮,每一次试图拼凑,都带来颅骨炸裂般的剧痛和全身骨骼散架般的悲鸣。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汹涌的痛苦浪潮淹没。
试图动一下手指,回应我的只有神经末梢传来的、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的尖锐信号。喉咙里干涩得像是塞满了沙砾,连吞咽的本能都消失了。
感官在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恢复。
触觉最先回归——身下是冰冷的、坚硬的金属平面,硌着无处不在的伤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致的、近乎绝对的洁净与虚无的味道,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到刺鼻,却没有任何活物应有的气息,仿佛身处某个巨大的、停滞的冰窖。
听觉捕捉到极其微弱、规律到令人心慌的“嘀……嘀……”声,像是某种生命监护仪器在运作。
视觉最后挣扎着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单调的、令人压抑的纯白色天花板,和一根散发着惨白冷光的灯管,光线稳定得没有一丝波动。
这里……是哪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猛地刺入脑海——疯狂的奔逃、兽骨面具的咆哮、苏小婉苍白的面容、那场绝望的“共酿”、教官冰冷的脚步声……
婉婉!婉婉怎么样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压倒了肉体的痛苦,我猛地想要坐起!
“哐当!”
身体刚刚抬起几厘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回!冰冷的金属环死死箍住了我的手腕、脚踝、甚至腰部,将我牢牢固定在冰冷的平台上,连头部都无法转动分毫!
比之前分析室更严密、更绝望的拘束!
我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彻底失去了自由。
“呃……”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嘶鸣。
“醒了?”
一个冰冷、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是教官。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用余光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依旧那身黑色的休闲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之前通道里那场短暂的拦截和碰撞从未发生。他手里拿着一个电子记录板,正在上面快速地写着什么。
“生命体征稳定,能量核心活跃度降至阈值以下,精神海熵值回落,但仍处于高危区间。外部污染印记(荆棘圣冠)恢复沉寂状态。”他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容器’破损度37%,多处骨折,内脏出血,神经多处撕裂……恢复速度依旧异常。”
他放下记录板,走到平台边,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俯视着我。
“为了一个‘画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值得吗?”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嘲讽。
“她……怎么样……”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教官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生命力透支,意识陷入深度自我修复性沉睡。但‘天赋’初步觉醒,价值评估上调。已被转移至更高保密级别的‘静滞舱’进行养护。”
静滞舱?养护?
这两个词让我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活着,似乎还因祸得福?但“价值评估上调”和“静滞舱”这些冰冷的词汇,又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她终究还是被当成了更有价值的“资产”被保护(囚禁)了起来。
“至于你,”教官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变得更加锐利,“擅自脱离管控,攻击研究人员,破坏重要设施,干扰救援行动,甚至……与‘画师’进行了极危险的未授权能量交互……”
他每说一条,我心就沉下去一分。这些罪名,任何一条都足够我被“回收”无数次。
“……按照常规处理流程,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拆解成基础原料。”教官的声音冰冷无情,“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最后那一下,那种将自身混乱能量与‘画师’觉醒力场进行临时‘耦合’的方式,虽然粗糙、危险、且不可复制,却意外地产生了极高的瞬时战术价值,成功禁锢并重创了一名‘鬣狗’的高阶‘撕裂者’,为‘守秘人’小队最终清场创造了关键机会。”
他竟然在肯定我那疯狂之举的价值?虽然是用这种冰冷的数据化口吻。
“你的‘兼容性’和……在绝境下的‘破坏性创新’能力,再次超出了数据库的模型预测。”教官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那是一种混合着警惕、评估和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好奇?
“因此,‘樽’上层经过评估,决定暂缓对你的‘回收’处理。”
暂缓……我的心并没有因此轻松,反而提得更高。我知道,这绝不意味着赦免。
“新的处理决议是,”教官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法槌落下,“对你进行……无限期‘窖藏’。”
窖藏?我茫然地看着他。
“你将作为‘特殊观察样本’和‘潜在高风险战略资产’,被封存于此地。停止一切主动训练和催化。你的身体和数据将被持续监控,直到我们彻底弄清你这种‘异常特性’的根源、可控性以及……最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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