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周围:“这里是基地最深处的‘零度保险库’,绝对隔离,绝对静滞。除了定期维护和检测,不会有任何外界干扰。你会像一坛被埋入地底的酒,是彻底变质腐烂,还是能在黑暗中酝酿出意想不到的‘风味’,就看你自己了。”
无限期封存……像物品一样被藏起来,观察,等待那渺茫的、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价值”……
无尽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这比直接的惩罚更令人绝望!这是慢性的、无声的死刑!
“为什么……不直接……”我艰难地问,宁愿被“回收”,也不想在这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慢慢疯掉。
“因为‘好奇’,737。”教官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坦诚,“因为你身上有太多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噪音’。而‘樽’……从不轻易浪费任何可能蕴含未知信息的‘样本’,哪怕它充满风险。尤其是,在你和‘画师’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共鸣’之后。”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珍惜这段‘窖藏’的时间吧。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后的‘宁静’。当‘樽’再次需要你,或者决定彻底处理你时,你的结局就不会再由你自己决定了。”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转身走向那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大门的出口。
“等等!”我用尽最后力气喊道,“那个兽骨面具……‘野狗’为什么……”
教官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透过冰冷的空气传来:“‘鬣狗’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捕获或摧毁‘画师’。她的‘画’能照出他们不想被看到的东西。至于内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那是‘樽’内部的事务。与你无关。”
话音落下,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出去后无声地闭合。
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声音被彻底隔绝。
整个世界,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冰冷的金属、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和我自己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孤独。
我被遗弃了。被当成一坛可能有毒、可能发霉、也可能藏着绝世风味的“问题酒”,埋进了这暗无天日的“酒窖”最深处。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我就这样被固定着,感受着身体的伤痛在某种高效的维生系统下缓慢修复,感受着那墨绿色“稳定剂”被定期注入体内,压制着躁动的“酒液”和荆棘印记,也麻木着我的感官和情绪。
大脑因为极致的寂静而变得空白,又因为空白而开始滋生各种幻听和幻觉。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肮脏的出租屋,听着窗外的车流声。又仿佛回到了老王的路边摊,喝着那劣质的散白。甚至看到了李主管冰冷的笑容,看到了官员地下室那恐怖的景象……
痛苦、恐惧、愤怒、绝望……这些情绪如同潮水般一次次袭来,又一次次被维生系统和药物强行压下去。
我在清醒与混乱之间反复挣扎。
直到某一天(或许是某一天),“嘀嗒”声似乎出现了极其微弱的、不规律的杂音。
我那被药物压抑的、近乎枯死的感知力,忽然像是被这微弱的杂音刺激了一下,极其艰难地、自发地蠕动了一下。
就像干涸河床下的蚯蚓,感知到了极其遥远深处的一丝水汽。
不是针对外界,外界是绝对的虚无。
而是……向内。
在极致的寂静和药物的压制下,在脱离了永无休止的训练和催化后,我那一直被迫对外界产生反应的、混乱的“酒液”,似乎第一次……真正地沉淀了下来。
我仿佛能“看”到,在那片依旧混乱的意识海深处,那些来自不同源头、充满“毒素”的情绪能量,在绝对的“静滞”中,开始缓慢地、自发地分离、沉降……
那些最狂暴的、最外层的负面情绪渐渐沉淀下去,虽然依旧庞大,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沸腾。
而在这沉淀下来的“酒液”更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带着我自己最本源意识的“味道”,似乎……隐约地浮现了出来。
很弱,很模糊,像风中残烛。
但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我”的存在。剥离了所有掠夺来的情绪杂质,剥离了所有外部的催化与污染,剩下的那一点最核心的、属于林凡自己的……东西。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无法言喻。
就在我试图去更清晰地捕捉那一丝微弱的“本味”时——
砰!
头顶那盏万年不变的惨白灯光,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瞬间就恢复了稳定,但那短暂的明暗变化,在这绝对的寂静和恒定中,却如同惊雷般明显!
几乎同时,我体内那墨绿色“稳定剂”带来的麻木感,似乎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短暂的波动!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小石子!
虽然波动瞬间消失,但我那刚刚捕捉到一丝“本味”的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异常!
怎么回事?!
维生系统出问题了?还是……外部能源供应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波动?
在这绝对隔离的“零度保险库”?
一个荒谬的、却无法抑制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我的心。
那闪烁的灯光……那波动的药剂……
难道……是外界……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这死寂的“窖藏”……并非……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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