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的马车卷着尘土远去,留下周掌柜一张青白交错的尴尬面孔和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周掌柜狠狠剜了林薇薇一眼,那眼神混杂着恼怒、不甘和一丝被拂了面子的羞愤,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那句“不识抬举”,便悻悻然甩手钻回了他的杂货铺,门板摔得山响。
林薇薇站在原地,面色平静无波,心中却波澜暗涌。她知道,这一拒,看似躲过一劫,实则将周掌柜彻底推向了对面。往日那点表面和气荡然无存,日后怕是少不了明里暗里的刁难。而自己手中有“奇药”却不肯救治富家老夫人的消息,恐怕也会以各种版本在村中乃至附近流传,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她转身回到棚屋,对上母亲柳氏担忧的目光和弟弟林澈懵懂的眼神,只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没事了,娘。”
柳氏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她虽不知具体,却也看出方才来者非善,女儿怕是又受了委屈。
接下来的几日,气氛果然微妙起来。
周掌柜那边明显有了动作。他铺子里原本爱答不理的几样最便宜的常见草药,突然被摆到了显眼位置,价格也悄然降了一两文,偶尔有村民去问价,他便阴阳怪气地念叨:“还是咱这铺子里的东西稳妥,明码标价,吃坏了肚子也知道找谁,不比那山野来的东西,是好是歹全凭一张嘴说……”
有两次,林薇薇摆摊时,周掌柜甚至故意将一些发霉的杂粮、蔫坏的菜叶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任其散发异味,影响她的生意。
村里关于林薇薇的议论也悄然转向。依旧有人感念她之前的帮助,但也开始夹杂一些别的声音。
“听说镇上李府出五两银子请她瞧病,她都没去?啧啧,这是多大的架子?”
“怕是没真本事,不敢去吧?万一治坏了,她可担待不起。”
“周掌柜说她手里有好药,只给自己娘用,不肯救别人哩……”
“哎,话不能这么说,薇薇丫头也是谨慎,那大户人家的病是那么好瞧的?”
这些话语,如同初春溪水下的暗流,表面平静,深处却冷暖交织,刺人骨髓。
林薇薇听在耳中,并不争辩,依旧每日出摊,只是更加沉默寡言。她将芋饼烤得更加金黄酥脆,酸笋腌制得越发酸爽开胃,用料更足,价格却不变。她用实实在在的货品和质量,无声地对抗着流言蜚语。来换东西的村民,大多还是淳朴的,见她东西好,依旧光顾,只是闲聊时少了以往的热络,多了几分打量。
赵里正偶尔还会“巧遇”她,笑容依旧和煦,关切地问问柳氏的身体,闲聊几句天气收成,绝口不提李管家之事,但那目光深处的审视,却仿佛又加深了一层,像是在耐心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或是……犯错。
林薇薇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收紧。周掌柜的排挤、村民的疑虑、赵里正的审视,如同三张无形的网,慢慢交织而来。她深知,若不能尽快破局,好不容易挣来的这点微末立足之地,恐将再次动摇。
坐以待毙绝非她的性格。
夜深人静,她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目光再次落在那包阴干好的银雾草粉末上。这珍稀药材,是契机,也是烫手山芋。直接拿出来,必引祸端。必须将其转化为更不易被觊觎、却能实实在在提升自身价值和话语权的东西。
她的目光又扫过角落里那些日益减少的芋头和酸笋原料。单一的芋饼和酸笋,附加值太低,易被模仿,也难以形成壁垒。
能否将二者结合?将银雾草极其微量地、作为某种“独家秘方”,融入美食之中?不是作为治病的药,而是作为调理的“药膳”概念?
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药膳,在现代餐饮中并非新鲜概念,但在此地,绝对是闻所未闻!既能合理利用银雾草的价值,又能提升产品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更关键的是,美食比药材更不易引人生疑,即便被人察觉异常,也可推脱是独家调味秘法。
说干就干。她取来极小一撮银雾草粉末,其量微乎其微,仅能嗅到一丝极淡的清香,绝不影响主食味道,更无用药之嫌。她将其融入发酵酸笋的淘米水引子中,又尝试在调制芋饼的面糊里加入少许用银雾草粉末浸泡过的清水。
经过几次小心翼翼的试验,她发现加入微量银雾草粉后,酸笋的发酵过程似乎更稳定,成品酸香更加醇厚柔和,回味更足;而芋饼则在原有的香甜基础上,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食后神清气爽的舒坦感,并非药味,而是一种极细微的品质提升。
成功了!
她按捺住激动,并未立刻推出新品。她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说辞。
时机很快到来。
这日,曾用野果与她换过酸笋的那位高颧骨妇人又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愁容:“林丫头,还有酸笋不?我家那口子前几日受了凉,胃口一直不好,吃什么都没味,就念叨着你上回那酸笋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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