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风雪未歇。
赵九龄蹲在钟楼东侧偏廊的角落,手指拂过那双遗落的官靴。
左脚鞋底几乎磨穿,纹路模糊,显然是常年负重行走所致;右脚却崭新发亮,连褶皱都少有。
他眉头一拧,将靴子翻转过来——靴筒内侧,一道极细的刻痕嵌着三个小字:“柒贰叁”。
他的呼吸一顿。
这编号他见过。
就在半月前,静思院幸存的老宦官临死前,在纸上颤抖地画出一副人体经络图,旁边标注数行密文,其中一处心脉交汇点旁,赫然写着“柒贰壹”。
当时无人在意,只当是疯话。
可如今……三字之差,竟似成序列?
他盯着那双鞋,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人若长期左腿受力,步态必然倾斜,鞋履磨损也该左右对称才对。
可这双鞋,分明像是两个人穿出来的。
“张慎每月初七必来此地。”程砚秋那日的话再度浮现在耳边,“说是拜火神,实则只在廊下静坐半个时辰,从不焚香。”
赵九龄站起身,拍去膝上积雪。
他没动那双鞋,只悄悄取了拓模,连夜赶回七王府。
书房灯未熄。
萧澈仍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封边关密报,神色平静,唯有指尖微微泛白,显出几分隐忍的痛意。
他近来咳得愈发频繁,夜里常需服药镇定,但此刻眼底清明如寒潭。
赵九龄低声禀报,将靴子编号与步态异常一一陈述。
萧澈听完,缓缓合上折子,抬眸看他:“你信吗?宫里有两个张慎?”
“卑职不敢妄断。”赵九龄顿了顿,“但值守记录显示,每逢朔望、节气,张慎入宫时间总比平日早半个时辰,且路线刻意避开铜铃区——那些地方,专为防替身潜入而设。若非熟门熟路之人,绝不会如此精准绕行。”
萧澈轻轻笑了声,极轻,像风吹烛焰。
“苏锦黎怎么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素色裙裾掠过门槛。
苏锦黎走进来,发髻微乱,显然刚从寝殿起身。
她接过赵九龄手中的拓片,目光落在“柒贰叁”三字上,瞳孔骤缩。
“这不是身份编号,是批次。”她声音冷静,“现代刑侦有个概念叫‘步态分析’,通过走路姿态识别个体。而这双鞋的磨损模式完全不对称——不是同一个人长期穿着的结果,而是交替使用。左脚磨损严重的人习惯用左腿发力,右脚完好的人则重心偏右。两者交替出现,说明有人轮流扮演张慎。”
她抬头看向萧澈:“他在双轨运行。一个对外露面,处理日常事务;另一个,则在特定时间执行秘密任务。真正的张慎,可能根本不在宫中。”
萧澈凝视她片刻,忽然道:“谢云归明日要请他核对一份采买文书。”
苏锦黎眼神一凛:“机会。”
次日午时,大理寺库房外。
张慎应约而来,身披墨色大氅,帽檐压得极低。
守卫依例查验腰牌,那人动作沉稳,言语不多,只说奉命对账。
可赵九龄早在墙后窥视多时。
他记得真张慎的习惯——早年跌伤左髋,虽经调养,但仍不自觉以右手撑腰借力。
而眼前这人走入庭院时,左手扶上了腰际。
错不了。
一声哨响,埋伏四起。
那人脸色剧变,转身欲逃,却被赵九龄一个箭步上前绊倒。
挣扎间,一枚铜牌从袖中滑落,沾了尘泥。
赵九龄拾起一看,心头猛跳。
“壬字叁号”。
他又想起那些数字编号——柒贰叁、壬字叁……这不是偶然,是一套完整的代号系统。
“你不是张慎。”他盯着那人,“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口不言,嘴角却渗出血丝——竟咬破了藏毒的牙囊。
混乱中,赵九龄只来得及抢下铜牌和半幅残衣。
消息传回王府时,已是黄昏。
萧澈靠在榻上,听完整个过程,久久未语。
窗外雪已停,天边一抹残阳如血。
“他敢用替身出席公务,说明背后之事已迫在眉睫。”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张慎知道我们盯上了净魂香,所以不得不亲自现身几次稳住局面。但他不敢常来,因为……真正的他,早已脱不开身。”
苏锦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宫墙连绵,忽道:“静思院当年烧死的‘贵人’,名单全是伪造的吧?”
萧澈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摩挲腕上一串乌木佛珠。
夜深人静,七王府暗道开启。
一名老仆悄然出府,穿过三条街巷,最终停在一户破旧民宅前。
门开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妇,鬓发花白,腿脚不便。
“您……真是国公府旧人?”老仆低声问。
老妇点头,眼神浑浊却锐利:“我姓柳,曾是静思院洒扫婢。后来摔伤了腿,被赶出宫去。”
老仆递上一块玉佩——那是苏锦黎幼时贴身之物。
老人抚摸片刻,忽然颤声道:“你是来找我的?为了……那些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