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慈宁宫的火光熄灭后,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腾,像一根细线,牵动整座京城的呼吸。
苏锦黎站在七王府的阁楼上,指尖轻扣窗棂。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焦木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腥锈——那是权力在暗处磨刀的声音。
“封锁所有通道,不准放走一个进出的人。”她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传入耳房候命的李承武耳中,“但,不要搜。”
柳知秋站在阶下,眉头微蹙:“王妃不追查紫檀匣?那可是太后枕下失物,若是被人拿去造谣生事……”
“他们要的本就不是造谣。”苏锦黎转过身,眸光冷冽,“是反应。是试探。我们越急,他们越笑。”
她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就给他们一个答案——比真实更惊人的答案。”
翌日清晨,京中茶肆酒楼已悄然流传一则秘闻:紫檀匣内藏有先帝遗诏副本,事关皇位正统,如今已被秘密转移至记忆塔密室,由七王妃亲自看管。
消息如星火燎原。
有人嗤之以鼻,更多人却信了——毕竟前几日百姓才亲眼见证药方被篡、钟律被改,连深宫秘事都能公之于众,谁又能说遗诏不存在?
当夜,谢云归披着斗篷踏入七王府侧门。
他脚步沉稳,神色却少见地凝重。
“我父亲旧部传来密信,近十年间失踪的七名誊抄官,最后都曾接触过一份名为《影录》的册子。”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拓本,铺在案上,“据说,那里面记的是历代太监干政的交易明细——姓名、时间、金银数目,甚至还有皇子夭折的‘调理费用’。”
烛火跳了一下。
拓本边缘模糊,但中央一枚朱红印鉴清晰可辨:周怀安私印。
苏锦黎盯着那枚印章看了许久,忽然道:“这不是证据外泄的问题……是他们在害怕。”
“怕什么?”
“怕我们知道他们怕。”
她抬眼看向内室方向——萧澈正靠在软榻上看奏折,面色苍白,咳声低哑,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两人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
次日,工部奉旨加急打造一只紫檀匣,形制与太后所失者分毫不差。
内部则放入伪造的《影录》残卷,字迹仿古墨陈年洇染之态,连虫蛀痕迹都刻意做旧。
最关键的一处,写明“贞元十七年,钦天监校仪司收受内侍省贿银三百两,调改观星台砝码,以应‘灯变’吉兆”。
而这卷伪证,并未藏于高墙之内,而是堂而皇之地摆在书房多宝格上,每日由白芷出入整理。
两日后,太医院传出一段闲谈:白芷与几位老医正讨论如何通过墨色沉淀判断古籍年代。
“新墨浮表,旧墨入肌”,她说得细致,还当场演示用醋熏纸做旧的手法。
当晚,王府膳房一名杂役翻墙潜入书斋,手刚触到紫檀匣锁扣,便被埋伏已久的李承武按倒在地。
审讯室内,油灯昏黄。
那杂役浑身发抖,供出自己受一名自称“西席先生”的幕僚指使,每月初七在城南槐树巷接头,取信取钱。
“他常去国公府密院议事,从不露脸,只留一盏青瓷灯为号。”
苏锦黎听完,沉默良久。
她不是没想过父亲身边另有高人,但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寻常谋士。
如今看来,此人不仅知晓内廷机密,更能调动誊抄官、影响钦天监,甚至精准预判朝廷应对节奏——绝非普通门客。
他是影子,却操纵着所有人的影子。
第三日清晨,她换了一身素净布衣,鬓边插一支竹簪,背了个旧书箱,扮作拾遗学者模样,前往市井东巷。
赵砚之的卜摊藏在一棵老槐树下,招牌是一块刻着“星不留行”的木牌。
她递上一本装帧古朴的《宫廷用香考》,低声请教香料与节气的关系。
赵砚之翻开第一页,忽然冷笑:“这香谱里夹着钦天监密档格式,三栏分行,右距留白三分——你拿它来试探我?”
苏锦黎不慌不忙,坦然道:“是。我想知道,贞元年间那场‘紫微偏移’,究竟是天象,还是人为。”
老人手指一顿,眼神骤然锐利。
良久,他缓缓合上书,从案底抽出一幅卷得极紧的星图残卷,轻轻推到她面前。
“贞元灯变那夜,紫微偏移非天象,乃人为调校观星仪所致。”他声音沙哑,“若能找到当年校准所用的砝码……或许能证明,那一夜,整个钦天监都在说谎。”苏锦黎站在记忆塔三层的展廊尽头,指尖轻抚过那枚铅质砝码。
它静静躺在檀木托盘里,灰暗无光,却压着半朝风雨。
程砚秋带回它的那一夜,风刮得极狠。
原钦天监库房早已荒废多年,蛛网密布,尘灰厚积,若非依循星图残卷中标注的“铜壶影斜”方位,谁也不会留意那口倒扣在墙角、锈蚀不堪的旧壶。
壶底凹陷处用蜡封着这枚砝码,三钱之差,轻如鸿毛,却足以撬动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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