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镀,是怕光太亮。
三日后,宫中忽传慈宁宫异动——老太后突发失语,口不能言,喉如枯井。
太医院接连派了三拨医正,皆摇头退下,只敢开些温补养神的方子,不敢断症。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有人私语,说是上天惩戒,因那记忆塔燃起长明灯,惊扰先灵;也有人说,太后这是心病,压了一辈子的话憋在喉咙里,如今终于说不出口了。
唯有苏锦黎,听闻消息时,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一叩。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出。
果然,不到半日,白芷悄然回府,面色凝重。
她低声禀报:“太后脉象平稳,气血通畅,唯舌根僵滞,经年累月服‘安神定魄散’所致。我取了药渣,托沈婆子用陶窑试炼法析出残质——里面混有‘哑蕊粉’。”
“哑蕊粉?”苏锦黎眸色微沉。
“极微量,每日一点,积年累月,伤及神识。”白芷声音压得更低,“此药早已禁用,宫中仅有内侍省秘库曾存三钱。若非有人刻意续供,绝不可能持续至今。”
苏锦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不是病,是封口。”
白芷点头:“有人不想让她说话。更怕她说真话。”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记忆塔方向飘来的灯火余影。
苏锦黎望着那点微光,心中已明——这哪里是悲悯之疾?
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阻挠。
借太后病重博取同情,渲染“新政逼死长辈”的舆论,继而逼停《光政十二条》推行。
旧势力惯用的手段:以情压理,以哀动人。
但她不会让他们得逞。
当夜,她召来柳知秋,只说了一句:“放出风去,就说七王府请民间巫祝入宫驱邪,专治癔症失语。”
柳知秋一怔:“巫祝?”
“越玄乎越好。”苏锦黎淡淡道,“尤其要提几位‘通灵扶乩’的术士,把名字列个册子,送进内侍省备案。”
柳知秋瞬间会意,唇角微扬:“他们最怕的,就是鬼神不明。”
风声不过两日便传遍六宫。
周怀安在值房听见时,手中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他当然明白——巫祝入宫,表面驱邪,实则借“天意”之名查探真相。
若真让那些江湖术士进了慈宁宫,念几句咒、画几道符,再“通灵”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几十年经营的耳目网络,顷刻可崩。
当晚子时,一名黑衣太监潜入名录簿房,手持刮刀,欲抹去三人姓名。
手刚触到册页,外头火把骤亮。
“谁在那儿!”
李承武带羽林卫巡夜至此,一声厉喝。
那人惊慌回头,腰间铜牌跌落砖缝——刻着“内侍省夜值令”。
证据确凿。
消息即刻报至萧澈案前。
他倚在榻上,咳了两声,眼神却冷如寒星。
次日清晨,一道王令直达内侍省:彻查近五年夜巡记录,凡缺漏、涂改、代签者,一律待审。
崔明远领命,率工部工匠逐段勘察宫墙地沟。
这些暗渠平日无人问津,砖石潮湿,苔痕斑驳。
然而在永巷某段,一名老匠人忽然停步——沟壁铭文有异。
寻常记录为年份编号,此处却多出一组暗刻符号,细看竟成序列。
“这不是官档标记。”崔明远低声道,“是传递路线。”
顺此线索追查,程砚秋带队搜至废弃冰窖。
在夹层石板下,掘出半箱密封竹简。
竹片泛黄,绳结尚存,启封后字迹清晰——竟是贞元年后历年被删改的起居注摘要!
一行字刺入眼帘:“七皇子夜访乾清宫,未见帝,唯见灯灭。”
程砚秋手指微颤。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夜,先帝本未驾崩,而是被人提前熄了灯。
真相如刃,剖开三十年血雾。
书房内,苏锦黎听完汇报,久久未语。
烛火映着她侧脸,轮廓沉静如石雕。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记忆塔的方向。
那里,长明灯依旧燃烧。
她忽然想起白芷的话:“有些病,不是药能治的,是命在还债。”
可若债主不肯认账呢?
她转身,将竹简轻轻置于案上,目光扫过白芷、程砚秋,最终落在那枚从暗渠取出的铜牌上。
“他们怕光。”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铁钉入木,“怕得要死。”
顿了顿,她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可我们不一样。”金不镀,是怕光太亮。
书房烛火未熄,窗纸映着夜色如墨。
苏锦黎坐在案前,指尖轻抚那枚从暗渠拾出的铜牌,铜面冰凉,却似烧着一道看不见的火痕。
她知道,这一局已到了掀开最后一层帷幕的时候。
次日清晨,记忆塔下人声渐聚。
十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平民被请入高台——有城南陶坊的沈婆子、太医院外聘的药典校录白芷、工部乐坊退下的盲眼乐师林九娘,还有曾参与宫墙修缮的老石匠、为皇室制墨三代的墨工之后……他们并非权贵,也无功名,但在今日,他们是“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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