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囚凰》
第一章 残卷
暮春的雨总带着化不开的潮气,青石板路上汪着碎银般的水洼。沈砚之拢了拢月白长衫的袖口,推开「拾遗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檐角铁马正被风撞出一串清泠的颤音。「沈先生可算来了。」账房老周从泛黄的账簿里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昨儿收的那幅残卷,邪门得很。」沈砚之应了声,目光落在柜台后的紫檀木架上。那里摊着半幅绢本古画,绢色暗黄如枯叶,断裂处的丝线像干涸的血迹般蜷曲。画中只余一只凤凰的左翼,翎羽层层叠叠,金红交织,尾端却突然化作焦黑的灰烬,仿佛被无形的火焰啃噬过。最诡异的是那笔触——明明是工笔重彩,羽毛的纹路却带着一种近乎活物的震颤,连雨丝落在画上,都会顺着翎羽的弧度诡异地滑落,不留半分湿痕。「哪来的?」他伸出手指,指尖悬在画上方三寸处,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来。「城南拆迁的老宅,从梁上揭下来的。」老周压低声音,「那宅子邪门得很,拆房时塌了半面墙,压死了个工人。家属来闹,主事的才低价把这画塞给我,说是『镇宅之物』。」沈砚之没再接话。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笔洗,倒入清水,又拈起一根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画中凤凰的眼窝处。血珠并未晕开,反而像被吸入活物般,顺着眼窝的轮廓缓缓流动,最终凝聚成一点猩红——那凤凰,竟像是骤然睁开了眼睛。画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有若无,却让整个铺子的温度骤然下降。沈砚之瞳孔骤缩,只见那焦黑的尾羽处,竟缓缓渗出一缕青烟,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阙模糊的字迹:「凤兮凤兮,囚于画中;百年为期,以血饲之……」
第二章 夜话
三更梆子响过,拾遗斋的烛火摇曳如豆。沈砚之将画悬在书房正中,案上摆着三牲祭品与一碗朱砂。他脱了鞋袜,赤足踏在绘着八卦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沈家祖传的「问灵术」,能与器物中寄宿的魂魄对话,只是今夜,他要面对的或许不是寻常魂魄。「出来吧。」他拿起朱砂笔,在画前虚空画符,「我知你非鬼非妖,何必藏头露尾。」画中沉寂片刻,金红的翎羽突然无风自动,焦黑处的青烟再度升起,化作一个女子的轮廓。她身着绣着凤凰纹的宫装,面容被一层薄雾笼罩,唯有一双眼睛亮如寒星,正透过画纸冷冷地盯着他。「你是沈家的人?」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倨傲。「沈砚之,第三十二代守画人。」他拱手,「姑娘是?」「吾名凤离。」女子抬手,指尖划过画中焦黑的尾羽,「千年前,吾本是九天神凰,助轩辕帝平定蚩尤,却遭小人暗算,被炼化成画中灵,困于此地。」沈砚之皱眉:「炼化成画?以凤凰之躯,何人能做到?」「是吾的夫君,应龙。」女子的声音突然染上一丝凄厉,画中的翎羽竟开始簌簌脱落,化作点点火星,「他嫉妒吾的神格,趁吾涅盘虚弱之际,用『镇魂钉』钉穿吾的琵琶骨,再以昆仑冰蚕丝织成此画,将吾魂魄锁入其中。他说,要让吾永世看着他坐拥三界,却连振翅的力气都没有!」火星落在地上,竟烧穿了青砖,留下一个个细小的黑洞。沈砚之连忙结印,用灵力将火星镇压:「百年为期,以血饲之——那后半句是什么?」凤离沉默良久,薄雾后的面容似乎在颤抖:「……血尽则画毁,魂飞魄散。若遇守画人,以梧桐泪熔钉,方可重获自由。」
第三章 镇魂钉
次日清晨,沈砚之带着画去了城郊的「忘忧阁」。阁主是个瞎眼的老婆婆,却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此刻她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串菩提子,听见脚步声便笑道:「沈家小哥,你身上沾着凤凰火的味道呢。」「婆婆可知『镇魂钉』?」沈砚之将画展开。老婆婆的指尖在画上摸索,触到断裂处时突然一颤:「好狠的手段……这钉子是用应龙的逆鳞混合幽冥铁炼成的,共七枚,钉住了凤离的七魄。若不拔钉,她永世不得出画。」「如何拔钉?」「需用『梧桐泪』。」老婆婆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三滴晶莹的液体,「这是昆仑山万年梧桐的树脂,能熔幽冥铁。只是拔钉之时,画中灵会现出真身,你若控制不住,整个京城都会被凤凰火烧成灰烬。」沈砚之接过瓷瓶,指尖冰凉。他想起昨夜凤离眼中的恨意,突然问道:「应龙现在何处?」「早死了。」老婆婆嗤笑一声,「当年他弑妻夺位,触怒天条,被天帝剥去神格,打入轮回。听说这一世,是个权倾朝野的人物呢。」话音未落,画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凤离的身影在画中剧烈扭曲,宫装寸寸碎裂,露出被七枚乌黑钉子穿透的脊背。钉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发出红光,似乎在灼烧她的魂魄。「他……他在靠近……」凤离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应龙的转世……他身上有镇魂钉的气息……」沈砚之猛地抬头,望向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街角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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