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房租、债务、疲惫的念头瞬间被这极致的恐惧和血腥味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猛地捏死了刹车！
共享单车的破旧刹车片发出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尖叫！车轮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猛地打滑，车身失去平衡，带着巨大的惯性，朝着墙角那两团恐怖的黑影直直地冲撞过去！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短促、压抑，却充满了生命流逝的绝望，从墙角传来。
就在陈默即将失控撞上的刹那，那个被撞在墙上的黑影猛地向前扑倒，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破麻袋，沉重地摔在陈默车前轮溅起的冰冷积水里！
“噗通！”水花四溅。
陈默的共享单车前轮，就停在离那倒下身影不足半米的地方，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车头灯昏暗的光柱，像舞台追光一样，恰好打在那张倒映在浑浊水面上的脸上。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嘴角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沫涌出，又被雨水迅速冲淡。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瞳孔深处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骇和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穿着一件深色的、样式古怪的短褂，此刻胸口的位置，正有一大片深色的液体在雨水和灯光下迅速洇开、扩散，浓重的血腥味正是来源于此。
陈默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僵了。他僵在车上，手脚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炸开。
墙角深处那片更浓的黑暗里，另一个黑影缓缓地、无声地站直了身体。没有脚步声，只有雨水顺着某种冰冷物体表面滑落的细微声响。陈默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动，越过地上濒死的男人，投向那片阴影。
他看不到对方完整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的下颌轮廓。对方的身体包裹在一件同样深色、材质奇特的紧身衣物里，勾勒出精悍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最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那人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在车灯微弱的光线下，那东西反射着一种非金非石、极其幽冷的微光，像一截凝固的寒冰，尖端似乎还沾染着一点刺目的猩红！
危险！致命的危险！
大脑在疯狂尖叫，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他立刻逃离！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像被冻在了这块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连转动眼珠都无比艰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影中那双眼睛抬了起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漠然。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一块石头，一件死物。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残忍而暴戾的余烬，如同刚刚熄灭的熔岩核心。
那双眼睛，毫无波澜地扫过地上濒死的男人，然后，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缓慢地、精准地，钉在了陈默的脸上！
窒息感瞬间扼紧了陈默的喉咙！极致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想蹬车逃跑，双腿却软得如同面条。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里，陈默脚下浑浊的积水，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浸透了那个濒死男人身下的衣物。其中一小股暗红色的水流，如同有生命般，蜿蜒着，恰好流到了陈默那辆共享单车的车轱辘旁边。
而陈默挂在脖子上，那枚他一直当个装饰、甚至偶尔觉得碍事的旧玉佩，正被雨水打湿，垂落在他湿透的廉价T恤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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