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一台生锈的绞肉机在空转,顺着湿冷的井壁攀爬上来,钻进耳朵里让人后槽牙发酸。
林骁紧了紧背后的枪带,单手抠住生锈的梯横木,动作轻得像一只在钢架上横行的壁虎。
副官紧跟在后,急促的呼吸声在幽深的井道里被放大得格外突兀,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股子腐朽的烟草味。
降落到底部时,皮靴踩在了一层厚厚的、像霉菌又像油脂的粘稠物上。
林骁没急着起身,而是迅速蹲伏在阴影里。
视界前方,三台约莫半人高的铁疙瘩呈品字形矗立在通道口。
这玩意儿长得像三个吃胖了的垃圾桶,顶部的双联装管子已经锈成了一坨红黑色的铁疙瘩,活像三根枯萎的阳痿雪茄。
这就是守夜人退役的自动哨戒机。
别看它们老得能进博物馆,机身侧面那只微微发着红光的红外感应眼正像一颗愤怒的独眼,有节奏地左右横扫。
陈牧那家伙,以前就负责维护这批祖宗。
副官贴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嗓音压得极低,语气里透着股复杂,“他常念叨,机器比人讲规矩。人会因为怕死掉头就跑,但只要这玩意儿还有一度电,它就能把你打成筛子。”
林骁没接茬。
他死死盯着那枚红色的“独眼”,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一,二,三……
独眼转到了最左侧,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便秘般的频率挪向右边。
他在心里默数。
十二秒。
这台老古董的扫描频率是死板的十二秒一次。
陈牧口中的“讲规矩”,在林骁眼里就是教科书般的僵硬。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副官那件破烂的雨衣上。
那是守夜人的标配,为了防备地表的辐射尘,内衬里缝了一层薄薄的铝箔。
借我用用。
林骁指了指副官的领口,没等对方反应,修长的手指已经夹住一角猛地一撕。
刺耳的纤维撕裂声被井道上方的滴水声掩盖。
林骁把那团揉得皱巴巴的铝箔捏成一个小球,在大脑里飞速计算着角度。
就在红外眼转过中心位的瞬间,他甩手将铝球掷了出去。
“咔哒!”
铝球精准地卡进了哨戒机底座那排不断啮合的齿轮缝隙。
铝箔极佳的导电性在这一刻化作了最致命的血栓,蓝色的电火花瞬间在缝隙中炸开,伴随着一股焦糊的塑胶味。
那台哨戒机剧烈颤抖了两下,顶部的红光像断了气的萤火虫,闪烁两下后归于死寂。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剩余两台机器的报警灯瞬间由红转橙,这是联动机制被激活的标志。
两道刺眼的红外光束交叉在一起,将前进的通道封锁得死死的。
副官这下真急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白毛汗,下意识就要去掏腰间的左轮强冲。
“别动,你想把自己烧成烤猪?”林骁一把按住他的手背,神色冷静得近乎冷酷。
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摸出那把M1911复刻模型,拇指熟练地顶开弹匣,顺手抠出一枚没装药的空弹壳。
这地方除了铁锈,最多的就是水。
他盯着井壁上方一个正往外狂喷黄水的排水孔,那是地下水压过大造成的渗漏。
林骁眼神一厉,猛地将空弹壳塞进了那个孔洞,只留下一个极小的缝隙。
“滋——!”
积水受压,瞬间喷射出一股细密的水雾。
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水汽像是一面面微小的镜子,将那两道红外光束折射得四分五裂。
原本笔直的封锁线在水雾中扭曲、涣散,哨戒机的逻辑芯片显然无法处理这种“多重目标”的混乱信号。
两台机器的炮塔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疯狂旋转,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最后因为扭动过度,机芯双双卡死。
这就叫……物理降噪。林骁拍掉手上的铁锈,大步跨过那堆废铁。
副官愣了两秒,赶紧追上去。
在经过侧面的控制面板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猛地僵住。
面板的一角,贴着一张边缘泛黄的手写标签。
字迹由于潮湿已经有些模糊,但那几个字却像烙铁一样烫眼:
“周小海测试通道——勿动。”
那是我的儿子……副官的嗓音瞬间变得尖锐而破碎,他死死扣住面板的边缘,指甲在金属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帮畜生……陈牧没说,他们竟然拿孩子试药!”
林骁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把手搭在副官颤抖得不像话的肩膀上。
他顺势指向面板背面——在那里,一枚已经锈迹斑斑的M1911击针被巧妙地焊成了一个手动断路开关。
这种把枪械零件玩出花的“保险后手”,除了陈牧,没别人。
林骁伸出手,猛地扳下了那枚击针。
“啪!”
整条幽暗通道的备用灯瞬间熄灭。
绝对的黑暗中,前方一扇被水泥封死的暗门上方,一枚代表“通行”的绿色信号灯幽幽亮起。
在那扇门后面,传出一阵极其微弱的低频嗡鸣声。
那节奏稳定得让人心慌,像是某种巨兽在黑暗中沉睡。
“这不可能……”副官的声音在发抖,“那是病毒培养舱的休眠音。陈牧笔记里说这玩意儿离不开供电,可这里已经断电整整三年了。”
林骁没有回答。他缓缓走到那扇暗门前,蹲下身,盯着门缝边缘。
在那厚重的铅门缝隙处,竟然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冷凝水珠。
在常年干燥阴冷的地下实验室,出现这种温差导致的水珠,只有一种可能。
“除非,这三年里一直有人在偷偷给它供能。”
林骁盯着腕表上跳动的橙光,视网膜上清晰地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检测到异常热源——距离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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