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在那一瞬间爆发,这感觉就像是地球母亲打算把这层违章建筑连带林骁一起“物理格式化”了。
林骁顾不得嘴里那股苦涩的石灰味,反手薅住副官那件破得像抹布一样的雨衣领口,借着碎石砸落的掩护,整个人像只受惊的豹子,连蹬带踹地撞进了铁轨侧面一扇半掩着的铁门。
两人在满是油垢的地板上连滚了三圈,直到后背撞上一排冷冰冰的硬物才停下来。
“咳咳……还没死就吱一声。”林骁呸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视野里全是翻滚的灰尘,手电筒的光束在尘埃里晃动,像是在浓汤里搅动。
“吱……”副官瘫在一旁,疼得脸颊抽搐,却死死攥着那枚数据芯片。
林骁扶着身后的金属柜站起来,手心触碰到一片黏糊糊、凉冰冰的质感。
他压低光束一扫,呼吸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那是几排整齐码放的冷藏箱,由于常年处于阴湿环境,外壳已经锈蚀得像烂树皮,但箱体侧面那个鲜红的生物危害标志,以及钢印下的“X-7”字样,在手电光下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肃杀感。
“咱们到了?”林骁盯着那个编号,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那只“低语者”脖子上的项圈。
“还没。”副官撑着膝盖,眼神在那堆箱子上掠过,透出一丝深重的疲惫和恐惧,“这儿只是个转运中转站。当年的实验体……就是从这儿被送上去,或者沉下去。真正的实验室在地下三层,那是个连阳光都觉得脏的地方。”
林骁没说话,他凑近一个被暴力撬开的箱子,瞳孔微微一缩。
箱体内部的缓冲泡沫碎了一地,内衬上残留着大片干涸成黑紫色的血迹,最诡异的是,血泊里还亮闪闪地混着一些极其细碎的金属屑。
他想起老周曾嘀咕过,有些“高级货”的骨头比钢筋还硬。
他顺手从副官雨衣上扯下一枚松动的铜扣,在那堆碎屑里拨弄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不是普通的铁锈,而是一种带着微弱磁吸力的阻滞感。
【检测到纳米级合金残留。】
系统那机械且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紧接着,一副对比图谱在林骁视网膜上叠印出来。
【成分匹配率:98.7%——目标物:‘再生型丧尸王’骨骼强化涂层。】
林骁的手抖了一下。
“再生型……”他低声重复着,转头看向副官,目光冷得像刀,“你们当年在里面,是用大活人当这些金属的‘培养皿’,对吧?”
副官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惨白如鬼,他张了张嘴,没能反驳,只是把头埋进了阴影里。
“当、当、当!”
上方突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是重型磁力钩索撞击天花板钢筋的声音,紧接着是皮靴踩在废墟上的杂乱脚步。
“搜!那小子和那叛徒肯定在下面!”
“铁颚帮办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骁关掉手电,黑暗瞬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侧室。
那些“清道夫”手里的磁力钩能像钓鱼一样把躲在废墟缝隙里的人拽出来,只要你身上还有一丁点金属。
林骁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枪,又看了看这满屋子的冷藏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老周给他的那个声波炮控制杆——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半废的电子垃圾,但里面的高频谐振线圈还在。
“帮个忙,把这些冷藏箱推到门口。”林骁一边压低声音吩咐,一边暴力拆解着控制杆。
他从兜里摸出一截不知道从哪个报废自行车上撸下来的链条,熟练地甩向天花板的通风管。
链条在管壁内碰撞,发出一阵阵扭曲的、忽左忽右的回声,听起来就像有人正在通风管道里疯狂爬行。
“别信任何求救信号。”副官一边挪动箱子,一边在他耳边低语,“‘清道夫’能劫持我们的加密频道,用你最熟悉的声音骗你露头。陈牧当年就差点死在这招上。”
“放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朋友,谁喊我都没用。”
林骁冷哼一声,将拆出来的谐振线圈直接捅进了冷藏箱底部的接地线口。
上方,一柄闪着幽幽蓝光的磁力钩索已经顺着裂缝垂了下来,像一条贪婪的毒蛇,精准地感知着下方的金属反馈。
就在钩尖即将触碰到冷藏箱的一瞬,林骁猛地接通了那个简易电路。
“滋——啪!”
空气中炸起一团蓝紫色的电火花,被磁化的冷藏箱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干扰源。
那些原本作为实验耗材的金属碎屑在磁场作用下,如同受惊的蜂群般疯狂吸附在钩索顶端,强烈的感应电流顺着索缆直接反馈了回去。
“啊!!操!”
上方传来一阵惨叫和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几声气急败坏的咒骂。
“频道炸了!妈的,下面有高压线!”
林骁听着头顶的搜寻声渐渐远去,这才松开汗涔涔的线圈。
副官从靴筒里抽出半张烧得卷边、沾满油污的地图,指着隧道尽头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地方——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废弃电梯井。
“陈牧留的后门就在井底。”副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但他走之前在那儿留了‘哨兵’。他说,如果人类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就没资格见识真相。”
林骁扫了一眼地图,角落里有一行极其潦草的、甚至带着某种狂气的笔迹:
“火种需以静制动。”
他突然想起老周曾经一边喝酒一边吹水,说守夜人早期为了省钱,用废弃电梯的配重块配上老式机械结构,做过一种不吃电力、专抓震动的“重力地雷”。
你跑得越快,它咬得越狠。
腕表在这一刻亮起了微弱的橙光,一个名为“环境协同”的图标悄然流转。
【环境协同触发:可利用重力陷阱。】
林骁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前方是通往地心般的黑暗。
“走吧,去看看陈老板给我们留了什么惊喜。”
两人借着微光摸索到电梯井边缘,往下望去,幽深的井道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食道。
就在林骁准备翻身下去的时候,一阵极轻、极细,却又充满了某种机械韵律的磨牙声,顺着斑驳的井壁,幽幽地飘了上来。
那声音,不像是生物,却比任何变异体都让他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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