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特问完最后一题时,虎涛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二冬少爷……我输了。从今往后,虎涛愿为黑山城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五特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扶起,掌心触到虎涛臂膀上的肌肉,结实却带着几分颤抖。“虎兄不必如此,”五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这些题目本就不是考较你的学识,只是想让你明白,黑山城要的,不是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而是能实实在在为百姓谋福祉的人。”
虎涛怔怔地看着五特,突然想起刚才在学堂里看到的一切——炼铁教室里火星四溅,孩子们专注地盯着铁水流动;造纸教室里,一张张洁白的纸张被晾晒起来,像一片片云朵;还有那些跟着百姓嬉戏的小兽崽,巡逻兵手中闪着寒光的铁制兵器,以及百姓身上没有补丁的衣裳……这一切,都不是凭空而来,而是靠着这些“接地气”的技艺,一点点攒出来的。
“少爷,”虎涛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郑重,“我女儿……”
五特从怀中掏出一份叠得整齐的纸契,上面“死契”二字格外醒目。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纸契放在琉璃桌上,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燃。火焰缓缓舔舐着纸契,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落在青石板上,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虎兄放心,”五特看着火焰熄灭,“三日之内,我便派人将令爱接来黑山城,学堂里有女学,她若愿意,也可入学读书。”
虎涛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这辈子,为了功名奔波,为了气节硬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少爷”,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他猛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少爷!虎涛此生,定不负黑山城,不负少爷!”
五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人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院落前。院门推开,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根针线,缝补着一件孩童的衣裳。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憔悴的脸庞。
“阿娘!”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从屋内跑出来,扑进女子怀里。姑娘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些许怯懦,却有着一双和虎涛如出一辙的虎目。
虎涛看到姑娘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岩儿……”他声音颤抖,一步步走上前。
大姑娘听到声音,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虎涛,眼中满是陌生。女子也站起身,看到虎涛,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圈瞬间红了:“老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虎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这戴罪之身,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妻女,却没想到,五特竟真的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五特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人。院子里,传来虎涛的哽咽声,女子的抽泣声,还有大姑娘稚嫩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成了黑山城最温暖的声音。
回到城主府,五特刚坐下,护卫便来禀报:“少爷,巡逻队在城外发现一队流民,约莫有两百余人,大多是老弱妇孺,说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
五特皱了皱眉,“北边近来干旱,流民确实不少。让厨房准备些粥饭,先让他们在城外安置下来,派医官过去看看,有没有生病的。”
“是。”护卫应声退下。
这时,虎涛带着妻女走了进来。虎岩儿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正怯生生地躲在虎涛身后。虎涛的妻子李氏也收拾了一番,虽然衣着朴素,却难掩温婉的气质。
“少爷,”虎涛躬身道,“听闻城外有流民?”
五特点点头,“嗯,约莫两百余人,老弱妇孺居多。”
虎涛沉吟片刻,“少爷,流民虽多,但也是人力。老弱可以在城内做些纺织、缝补的活计,妇人可以去学堂帮忙洗衣做饭,孩子们也可以入学读书,学些技艺。这样既解决了流民的生计,也能为黑山城添些人手。”
五特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虎涛虽不懂技艺,却有着过人的见识和统筹能力,这正是黑山城需要的人才。“虎兄说得有理,”五特站起身,“此事便交由你去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虎涛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少爷信任!”
接下来的几日,虎涛彻底忙碌起来。他先是带着流民去学堂登记,将老弱妇孺分去不同的岗位;又亲自去田垄查看,跟着农人学习曲辕犁的使用方法,记录下堆肥的步骤;还去炼铁教室,向工匠请教铁器的制作流程,虽然他不懂技艺,却能从统筹规划的角度,提出不少有用的建议。
这日,虎涛带着流民中的几个青壮年,在城外开垦新的田地。他拿起一把铁镐,用力刨向土地,铁镐锋利,一镐下去便刨出一个大坑。他不禁想起之前在学堂看到的那些铁制工具,心中感慨万千——若是早有这些工具,北边的百姓也不至于因为干旱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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