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笑得直挠头:“我手笨,一掰就冒白浆,差点给韭菜‘动手术’。”
“白浆一出,你就顺势请教呗!记住,群众教你一次,你就欠她一次‘人情’,欠了就要还,还的方式就是把她的事当事。”
季秋水写到这里,把笔帽咬在嘴里,声音含混却认真:“第三条最关键——先记‘情绪’。”
她在纸上画了个小鼻子、一只耳朵、一只眯缝眼,连成一颗心:“气味、分贝、黑暗,都是情绪放大器。张大娘为啥先吼广场舞?因为她孙子的心跳被低音炮‘震歪’了;李大妈为啥扇扇子?她在把‘酸味’往我们脸上送,让我们也尝尝。抓住这些‘痒’,比背一百条政策都准。”
小赵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那瓶风油精,晃了晃:“所以您把这小绿瓶当‘钥匙’?一递,人家就把‘痒’交出来了。”
“对,一瓶风油精三块五,值的是‘我懂你’。”季秋水接过瓶子,在灯下照了照,绿色光斑投在墙上,像一小片树叶,“第四条——先给号码。群众得拥有‘随时拽你回来’的权利,他们才敢放你走。要不你前脚走,后脚人家就嘀咕:‘这人会不会是下来拍照的?’号码一给,你成了‘长在线’,他们才肯‘下线’吐槽。”
小赵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把号码写在笔记本扉页,今天已经接到三个陌生来电了,一接通就喊‘小赵吗?灯亮了,谢谢啊!’——我突然明白,人家不是谢我,是谢‘有人肯回来’。”
“最后一条——”季秋水在页脚画了个沙漏,沙子只流到一半,“后给方案,且方案不能大于‘两周’。时间越长,信任漏得越快。两周之内,哪怕先解决半桶垃圾、降两分贝,也是‘看得见’。看得见,群众才信‘后面还有’。”
小赵捧着茶杯,忽然郑重地放下,学着大妈的口吻:“季科,我也提个‘痒’——我嘴笨,下次怕忘词。”
季秋水笑了,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那就把今晚的‘嗑’带走。”说着,她在页脚画了一只大大的耳朵,耳蜗里又画了一个小 heart,旁边写:
“所谓接地气,不是蹲一次、聊一次,而是把耳朵留在广场,把心留在垃圾桶边。你愿意听,他们才愿意说;你听完还回来,他们就把‘政府’当成‘咱家’。”
写完,她把笔递给小赵:“来,在耳朵下面签个名,证明你‘认领’了这只耳朵。”
小赵捏笔的手有点抖,一笔一画写下“赵XX”三个字,末了又画了个笑脸,笑得像刚捡了糖的孩子。
季秋水拍拍他的肩:“以后每次下社区,先摸一摸这页纸,摸到耳朵,就记得——先蹲、先动、先闻、先给号、后给方案。流程走完,再抬头,你会发现大妈们早就给你留好了位置,花生壳都替你剥好了。”
夜风带着远处的舞曲尾声飘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台灯下,那只画在纸上的耳朵,仿佛也跟着笑,笑得亮晶晶的。
一个月后,夔北街道把锦旗送到办公室:“为民解忧,贴心服务”。
季秋水把它挂在侧面墙,不居中,高度比窗台低两寸,抬头能看见,转身能忽略。
晚上加班,月光透进来,正好落在锦旗金线上,闪成一条细亮。她抬头望一眼,又低头改材料——那是给全县干部培训用的讲稿,标题只有一句:
“最好的通行证不是文件,是听得见心跳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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