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废弃工厂里短暂的宁静。
顾衡猛地直起身，方才那一瞬的柔软仿佛幻觉。他迅速拉开与苏妩的距离，眼神重新变得警惕而锋利。
"警察来了。"他简短地说，一把抓住苏妩的手腕，"走后门。"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让苏妩感到疼痛。但此刻她无暇顾及这些——痛觉屏蔽器的效果正在逐渐消退，后腰的伤口开始传来阵阵钝痛。
程野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跑进来："衡哥！条子马上到！咱们得——"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眉毛夸张地挑了起来，"哇哦。"
顾衡一个眼刀甩过去，程野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中的促狭丝毫未减。
三人从工厂后门溜出，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顾衡始终走在最前面，手却一直紧紧攥着苏妩的手腕，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松手。"苏妩轻声说，声音因为疼痛而略显紧绷，"我不会跑。"
顾衡回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嘴唇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伤又疼了？"
没等苏妩回答，他突然蹲下身，背对着她："上来。"
程野在后面吹了声口哨，被顾衡一个眼神瞪得立刻转身假装望风。
苏妩犹豫了一秒，还是趴上了顾衡的背。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薄荷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
顾衡轻松地站起身，双手托住她的腿弯，动作小心地避开了她后腰的伤处。他的背脊宽阔而温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抱紧。"他低声命令，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苏妩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脸颊不自觉地贴近他的后颈。顾衡的皮肤因为方才的打斗而微微发烫，脉搏在她唇边剧烈跳动。
【叮！甜甜检测到目标顾衡心跳190+！体温异常升高！】系统在苏妩脑中兴奋地播报，【虽然好感度还是0%，但他的生理反应简直像是——】
"闭嘴，甜甜。"苏妩在脑中轻声说，将脸更深地埋进顾衡的颈窝。
三人穿过几条小巷，最终在一家不起眼的诊所前停下。这是城西出了名的"不问来路"的黑诊所，专门处理各种不好见光的伤势。
老医生看到他们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打架？"
"嗯。"顾衡简短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苏妩放在诊疗床上，"先看她。"
老医生这才抬头，目光在苏妩和顾衡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了然地笑了笑："小姑娘伤哪了？"
"后腰。"苏妩轻声说，"旧伤裂开了。"
老医生示意她转身，掀起衣服检查伤势。顾衡站在一旁，眼神阴沉地盯着那道狰狞的淤伤，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没大碍，重新包扎一下就行。"老医生熟练地消毒上药，"倒是你们两个小伙子——"
"先处理她。"顾衡打断他，声音冷硬，"我们等着。"
程野识相地缩在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老医生摇摇头，继续为苏妩处理伤口。
药水碰到伤口的瞬间，苏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顾衡立刻上前一步，手悬在半空，像是想抓住什么又不敢碰。
"疼？"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苏妩摇摇头，对他安抚地笑了笑："没事。"
顾衡的眼神变得复杂。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医生为苏妩包扎，全程一言不发，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的伤处。
处理好苏妩的伤，老医生转向顾衡和程野。顾衡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但看起来依然狰狞；程野的额头需要缝针，左腿也有轻微骨裂。
"你们两个，谁先来？"老医生问。
顾衡一把将程野推到前面："他。"
程野哀嚎一声，被老医生按在椅子上缝针。顾衡站在窗边，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眼神晦暗不明。
苏妩走到他身边，轻轻拿掉他手中的烟："对伤口不好。"
顾衡没有反抗，任由她将烟掐灭。他低头看着苏妩，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要冒险？"
苏妩仰头看着他，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顾衡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因为是你。"她轻声回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臂上的绷带。
顾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猛地抓住苏妩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但又在意识到后立刻松开。
"疯子。"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苏妩轻轻笑了。她没有抽回手，而是反手握住了顾衡的手指："那正好。"
顾衡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衡哥..."程野缝完针，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身，"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顾衡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耳尖微微发红。他大步走向诊疗床，粗暴地坐下："快点处理。"
老医生了然地笑了笑，开始为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酒精碰到伤口的瞬间，顾衡的肌肉绷紧了，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始终落在窗边的苏妩身上。
苏妩站在阳光下，对他微微一笑。那一刻，顾衡的眼神变得无比柔软，像是冰山融化的一角，露出下面深藏已久的温度。
【叮！甜甜检测到目标顾衡好感度波动！当前：5%！终于突破零点大关！】系统在苏妩脑中放起了虚拟烟花，【宿主！他心防松动了！】
苏妩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阳光中的尘埃在顾衡周身飞舞，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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