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过十分钟，顾衡的座位依然空着。
苏妩第三次看向身后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自从收到那条"慢点走"的短信后，顾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在讲解电磁感应定律，声音平板得像是催眠曲。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氛围中，只有苏妩的背脊挺得笔直，琥珀色的眸子时不时瞟向窗外。
【宿主别担心啦！】甜甜在她脑中安慰道，【顾衡打架超厉害的！上次甜甜扫描过他的战斗数据，一拳能打出200磅的力道呢！】
苏妩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梧桐树上——不久前顾衡还站在那里，烦躁地揉着后颈，现在却只剩下一地斑驳的树影。
"喂，转学生。"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从斜后方传来，"在看什么呢？等你的'冰山校草'吗？"
苏妩转头，对上了白薇薇充满恶意的眼睛。自从家里出事，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女生变得阴郁了许多，但眼中的敌意丝毫未减。
"听说顾衡翘课了？"白薇薇假装整理头发，声音却清晰地传到苏妩耳中，"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苏妩平静地收回目光，没有理会这明显的挑衅。
"我猜你不知道。"白薇薇不依不饶，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他刚才和程野一起翻墙出去了，有人在校门口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好像是去城西的废弃工厂？"
苏妩的指尖微微一顿。程野是顾衡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圣辉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如果他们两个一起行动，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白薇薇凑得更近，呼吸几乎喷在苏妩耳畔，"是青龙帮的人来找麻烦了。顾衡去年打断了他们老大的弟弟一条腿，现在人家来报仇了..."
苏妩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这个动作牵动了后腰的伤，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白薇薇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随即又强撑着露出恶意的笑容："怎么？担心了？你以为顾衡对你特别，就真的会在意你吗？他那种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冰碴子，捂不热的。"
苏妩的指节在桌下微微发白。她知道白薇薇是在故意激她，但那些话还是像细小的针，一根根扎进心里。
"老师。"她突然举手，声音清晰地在教室里响起，"我不太舒服，能去趟医务室吗？"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眼苏妩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需要同学陪你去吗？"
"不用了，谢谢。"苏妩收拾好书本，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
白薇薇在她身后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嗤笑，但苏妩已经无心理会。她快步走出教室，一出门就掏出了手机。
那个只有一个"C"的联系人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苏妩犹豫了一秒，按下拨号键。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顾衡没有接。
苏妩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给程野也打个电话。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
"衡哥手机落车上了。我们在城西老厂区，青龙帮带了家伙，情况有点麻烦。——程野"
苏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飞快地回复："多少人？带什么武器？"
程野的回复几乎立刻就到了："十五六个，钢管和砍刀。衡哥不让我告诉你，但你...你不一样。"
最后三个字让苏妩的指尖微微发烫。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出了决定。
"帮我拖住他们十分钟。"她回复道，然后转身向校门口跑去，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完全不顾后腰传来的刺痛。
【宿主！你要干什么？】甜甜在她脑中尖叫，【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打架啊！】
"谁说我要打架了？"苏妩轻声说，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我只是去...送点东西。"
她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城西废弃工厂的地址。车子驶离校园时，苏妩透过车窗，看到了站在教学楼窗口的白薇薇——那个女生正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但此刻的苏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全部心思都飞向了城西，飞向了那个总是冷着脸却会记得给她带温牛奶的少年。
出租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苏妩的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咬紧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顾衡会没事的。他必须没事。
因为有些话，她还没来得及说；有些温度，她还没来得及传递。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山，她还没能真正触碰到他的核心。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苏妩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条。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安静乖巧的转学生，眼神中闪烁的光芒，更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狐狸。
车子在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大门前停下。苏妩付完车费，推门而出。远处隐约传来打斗声和叫骂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厂区内格外刺耳。
她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那是顾衡今早给她的药膏，还剩下大半管。
"等着我，顾衡。"她轻声说，迈步向声源处走去，"这次...换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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