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联邦,西南行省,青岩镇。2988年,冬。
接连几日的晴好天气,让青岩镇从冬日的萧索中,透出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屋檐下的冰凌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敲打出清脆的、富有生机的节奏。镇上的居民们也纷纷走出家门,在墙根下晒着太阳,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暂时忘却了生活的艰辛。
然而,这份难得的惬意,却与付华飞无关。
对他而言,时间,是他此刻最稀缺、也最宝贵的资源。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自从那晚在后山夜跑中,意外地将“御气”法门与空气动力学结合,找到了破局的钥匙之后,他便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我压榨式的学习状态之中。
白天,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读那本已经快被他翻烂的《空气动力学基础》。借助“定息”带来的、超乎常人的专注与洞察力,他将书中的每一个章节、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图表,都在脑海中,重新用“活”的、动态的、三维的方式,进行了一遍遍的推演与重构。
夜晚,当母亲睡下后,他便会雷打不动地出门,在后山的夜风中,进行那场属于他一个人的、独特的“修行”。他不再仅仅是跑步,而是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个移动的风洞实验室。他不断地尝试,用自己身体表面的那层“灵气边界层”,去感知、去影响、去“驾驭”不同方向、不同强度的风。他甚至开始尝试,在奔跑中,通过细微地调整身体姿态,去主动地、有意识地,制造出小范围的、可控的“涡旋”。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高难度的练习。每一次,他都必须将自己的精神与气息,都维持在一种极限专注的巅峰状态。往往一场夜跑下来,他的身体虽然不觉得累,但精神上的疲惫,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效果,也是显着的。
短短几天之内,他对“气”的理解与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甚至有信心,如果现在就让他回到航校的风洞实验室,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用这种“御气”的手法,将那个该死的、让他屡次失败的“涡振”,给硬生生地“压”下去!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他的草稿纸,用完了。
顿悟和推演,带来了雪崩般的灵感与心得。他需要大量的纸张,去记录下这些转瞬即逝的火花,去画下那些在他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更加复杂、更加精细的气流图谱。但对于这个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来说,专门去买一沓崭新的、昂贵的稿纸,无疑是一种奢侈。
这天下午,付华飞在送走前来为母亲复诊的镇卫生所的老中医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给远在山城航校的导师——那位虽然严厉、却也曾在他身上寄予厚望的林教授,写一封信。
他不能在信里,透露任何关于“劝退警告”和家庭困境的窘迫。他只想用一种学生的、纯粹的、探讨学术的口吻,将自己这几天对于“边界层控制”和“涡振抑制”的一些全新的、大胆的想法,汇报给导师。他希望能从导师那里,得到一些专业的、哪怕是批评性的指导。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这封信,向导师传递一个信息:我,付华飞,没有放弃。我还在努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从母亲的针线笸箩里,小心翼翼地找出了一张被压在最底层的、已经微微泛黄的信纸。这是家里仅剩的、最体面的一张纸了。他研好墨,一笔一划,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工整的楷书,将自己的想法,条理清晰地写了下来。
写完信,封好信封,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他身上,连一张八分的邮票钱,都掏不出来了。
母亲的药费,已经耗尽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苏玉兰正靠在床头休息。看到儿子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多问,只是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打开手帕,里面是几张毛票,和一堆零零散散的钢镚。这是这个家,最后的流动资金了。
她数出两毛钱,递给儿子。“去吧。给老师写信是正事。顺便看看,邮局有没有过期的旧报纸卖。你爹以前就常说,报纸上的字,也是知识。”
付华飞接过那两枚沉甸甸的硬币,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快步走出了家门。
青岩镇的邮局,很小,只有一个窗口。窗口后面,通常坐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总是板着脸的孙大妈。但今天,当付华飞走到窗口前时,却意外地发现,孙大妈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年轻的、陌生的脸庞。
那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她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她的皮肤,不像镇上其他姑娘那样,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黝黑,而是呈现出一种细腻的、如同瓷器般的白皙。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两泓清澈的泉水,瞳孔里,仿佛映着窗外冬日里,那片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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