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福临等人刚离开库汉的第一个夜晚,夜色便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城头,连风都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城墙上悬挂的警示灯笼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下,士兵们握着武器的手沁出冷汗——谁也没料到,魔族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料到,库汉刚建好不到一个月,就要直面三十万大军的围攻。
早在半个时辰前,凯利雅已按福临留下的预案,启动了最高战事条例。她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对着扩音水晶嘶吼,声音穿透街巷,传到每一户人家:“魔族大军压境!所有人立刻回屋,进地下密室!福临大人建城时,早让咱们按一人一天两斤的量备了米,都在密室储物架上!密室有活水水龙头,不用带水!这场仗至少打一个月,没我命令,谁也不准出来!”
这话让原本慌乱的村民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建城那阵子,福临带着人挨家挨户盯着囤米,还特意把米袋按天数分好,塞进密室的储物架。当时不少人都觉得是多此一举,西街上的铁匠老约翰就跟邻居嘀咕过:“刚建好的城,能有啥危险?囤这么多米,放久了不都坏了?”可现在,他却恨不得抽自己当初那没见识的嘴。
老约翰转身就往家跑,进门直奔卧室,掀开床板下的暗门,三袋米整整齐齐码在储物架上,袋口的麻绳还是他当时不耐烦系上的。他回头喊老伴:“快把孩子抱下来!多亏福临大人逼着咱囤了米,不然这会儿咱娘仨都没辙!”老伴抱着孙子跑进来,刚关上暗门,老约翰就拧开了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哗”淌进陶碗,两人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南街的裁缝莉娜,正给守城的丈夫缝护腕,听到喊声立刻收拾针线。她拖开密室暗门时,看着里面的四袋米,眼眶突然发热——建城时她还找福临说过情,说家里就两口人,用不上这么多,可福临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备着,总比遇事慌神好。”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的远见,她当时根本没读懂。莉娜把护腕塞进怀里,钻进密室,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邻居的喊声:“王奶奶,您慢点!我帮您把米袋拎进密室!”
凯利雅骑着战马,在街巷里巡查,看到村民们不用引导,就熟练地钻进自家密室,偶尔有人探头跟她喊“多亏福临大人”,她也忍不住点头。直到确认最后一户行动不便的王奶奶,被邻居扶着进了密室,她才勒住马缰,对身边的护卫说:“告诉城头弟兄,村民们都在密室里,有米有水,安全得很,让他们放心拼杀!”说完,调转马头,往北城墙奔去——此刻,城外的震动已经越来越清晰。
远处的旷野里,先是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震动,紧接着,黑压压的人影从地平线涌来,像一股浑浊的潮水,瞬间漫过城郊的林地。
皮斯特亲自率领的三十万魔族大军,前排是举着生锈铁盾的步兵,盾面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有的盾沿甚至被砍出了深深的豁口;后排的巨人身披粗糙的兽皮,每一步都能踩出浅坑,肩上扛着的投石机还架着烧得通红的巨石,石面上的火星顺着风势往下掉;空中甚至有几只翼魔盘旋,翅膀扇动的风声混着尖啸,听得人头皮发麻,攻城的黑色号角声更是震得城砖都微微发颤。
凯利雅早已带着巨人族守在北城墙,她踩着嵌在城砖里的金属踏环,站在最高的了望塔顶端,银色盔甲反射着月光,腰间的巨斧刃口泛着冷光,盔甲缝隙里还残留着上次战斗的血痂。
见魔族大军逼近到一箭之地,她猛地抬手,腕甲上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身后早已待命的巨人士兵立刻扑向绞盘——福临重建库汉时增设的五十门水晶炮,炮身是用坚硬的黑曜石打造,炮口雕刻着防御符文,此刻正泛着淡蓝色的魔法光晕。
“放!”凯利雅的吼声混着风声传遍城墙,第一门水晶炮的炮手猛地拉下扳机,炮身剧烈后坐,撞得城砖“咔嚓”响,淡蓝色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夜空,像一颗坠落的流星,直直砸向魔族步兵阵。
“轰——”炮弹落地的瞬间炸开,淡蓝色的光雾裹着碎石飞溅,半径十步内的魔族士兵瞬间被掀飞,有的直接被碎石砸穿了胸膛,有的则被光雾灼伤,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步兵阵瞬间出现一个缺口。
可不等守军欢呼,后排的魔族巨兵就举起了投石机,十几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烧得通红的巨石“呼呼”地飞向城头,其中三块偏离方向,径直砸向城墙下的民居——那是村民们刚躲进密室的房子,墙体是单层加厚青石,屋顶铺着加固木梁,是福临特意要求的抗冲击设计。
第一块巨石“砰”地撞在老约翰家的山墙上,石屑飞溅,墙面被砸出一个浅坑,可房子的主体结构纹丝不动,连屋顶的瓦片都只掉了几片;第二块砸在莉娜家的院墙上,院墙晃了晃,却没塌,烧红的巨石顺着墙面滑落在地,砸起一片尘土;第三块更狠,直接砸中一户人家的屋顶,木梁“嘎吱”响了两声,却牢牢托住了巨石,没让它砸进屋内——密室里的老约翰正给孙子倒米,只隐约听到一声闷响,低头看了看安稳的米袋,又拧了拧水龙头,水流依旧通畅,便笑着对孙子说:“你看,福临大人不仅让咱囤了米,房子也建得这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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