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合上手中的汇总报告，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下方那些魂不守舍的官员。
“诸位，”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在骂我，骂我不近人情，骂我断了你们的财路，骂我用这些‘奇技淫巧’的数目字，让你们颜面扫地。”
没有人敢接话。
“但是！”陈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凛然的气势，“你们可曾想过，你们贪墨的每一分火耗，压榨的都是治下百姓活命的口粮！你们纵容的每一亩隐田，侵蚀的都是朝廷抗敌御侮的军饷！你们低下的每一分效率，消耗的都是这个国家本已微弱的元气！”
“大名府，乃至整个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再靠你们那套和光同尘、欺上瞒下的老法子，只有死路一条！我陈远，奉旨在此推行新政，用的就是这套你们看不起的‘数目字’！就是要用数据，看清楚我们到底有什么，缺什么，该干什么！就是要用KPI，逼着你们，也逼着我自己，去做实事，求实效！”
他拿起那份厚厚的审计报告，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份报告，就是大名府过去一年的成绩单！难看！非常难看！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敢面对！可怕的是，我们明年、后年，还拿出同样难看的成绩单！”
“过去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未来的路，怎么走，我现在就给你们划下道来！”
陈远宣布了基于此次审计结果的人事调整和资源分配决定：
三名问题特别严重、态度恶劣的县令，直接被当场革职，由数据组中表现优异的年轻吏员或新军中识文断字的军官暂代。
多名官员被记过、罚俸。
所有明年府库资金、发展基金的投向，将严格按照此次KPI考核结果来分配。考核优异的州县，将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不合格者，不仅没有资源，主官还将面临更严厉的考核压力。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这套完全基于数据绩效的现代管理体系，如同一次剧烈的风暴，彻底冲刷着大明官场延续了数百年的潜规则和暮气。
会议结束后，官员们失魂落魄地离去，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也燃着一丝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奋起的微光。
陈远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雪沫吹打在脸上。
他知道，这场“岁末审计”只是开始。他强行用数据利刃劈开的这条改革之路，必将引来更疯狂的反扑。那些被触动根基的旧势力，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他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2卷第1章结束。通过一场极具冲击力的“岁末审计”，展现了数据化管理的巨大威力和对旧官场的颠覆性冲击，确立了第二卷深化改革、矛盾升级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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