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棠又自顾自往下接话:“风声都是穆家传出来的,一天过去了,一点都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既然穆昶如此介意月渊的存在,那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宣扬落水之事?
“难道是,事情还有另外的可能?”
兰琴道:“郡主的意思是?”
“难道落水之事,不是穆家干的?”月棠眼眸之中游弋着冷光,“我虽然找不出他们没有嫌疑的理由,但此番他的手段着实出乎我意料。
“他像是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确没有插过手,在已经和皇帝之间有了裂痕之后,他岂敢如此做?”
兰琴神色也跟着变的深凝:“您是说,外头所传的船舱里的刀子和掀翻的茶桌,是真的?”
月棠微微晃动着手里的汤,缓声道:“万一呢?”
兰琴不做声了。
月棠看了一眼皇历:“明日朝堂休沐,你帮我一早递个折子去紫宸殿,我去给皇上请安。”
兰琴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
没有早朝的早上,皇帝也按时起来。
天色大亮时,刘荣递了个折子进来:“皇上,永嘉郡主求见。”
撑着额头在御案后沉思的皇帝抬起头来,压下眼底的错愕之后,恢复神情道:“传见。”
刘荣下去。
皇帝在原处坐了会儿,然后扭头:“阿言,去煮茶。再去照单子备好茶点。”
宫女无声垂首,轻轻迈步出去。
不多时门槛外人影晃动,紧接着一袭紫衫华服出现在门下,只见数日不见的月棠穿着宫装微笑走了进来:“臣女叩见皇上。”
“堂姐。”皇帝站起来,“这么冷的天,快来这边坐。”
明明是九五之尊,每次相见却谦逊到近乎讨好。
月棠谢过后坐下来,宫女就端来了十二色茶点,道道都是月棠叫得出名字来的常食之物。
“堂姐入宫,可是有什么事?”皇帝亲自给她滚水沏茶。
月棠道:“我听说了安贵妃要迁移棺椁之事。记得当时先帝在时,就已经立下圣旨,允准安贵妃陪葬在侧。
“皇上登基之后也是照做的。怎么突然之间又要迁走?”
皇帝应答如流:“钦天监看星象发现时辰相冲,为保国泰民安,弟弟我也是权衡之下,勉为其难做此选择。”
“这么说来,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到底江山社稷为重。”皇帝微微敛色,“父皇走的突然,我临危受命,实在是不敢有任何闪失。”
月棠微微颔首,不再相劝。
她拿起一块胭脂酥,拿在手上端详两眼,又说道:“因为迁陵这件事情,京城街头传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言论,甚至还扯到了皇上和大皇子当年落水之事。
“这太傅大人也是,终日说为皇上着想,此时此刻却任由这等流言散播,让天下人妄议皇上与大皇子之间有龃龉——”
说到这里,她看向皇帝:“那场落水之后,皇上洪福齐天,最终遇难呈祥,可大皇子却死在那场意外中。
“纵容这样的流言散播,岂不等于是引导天下人猜疑皇上?
“我却不知太傅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如此置皇上名誉于不顾。”
皇帝脸上的微笑逐渐淡去。
“皇上,”月棠带着叹息声,“不如下旨给枢密院,让靖阳王立刻下令平息言论罢。
“太傅终究不是我们皇室中人,他如今已然大权在握,这皇家的面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在乎。”
皇帝苦笑了一声:“那些流言,我也听说了,的确是传得不像话。
“不过清者自清,朕堂堂正正,又何惧流言?”
说完他看向对面又道:“对了,当年皇兄南下江陵之前,不知可曾来探访过你?”
月棠望着他,笑了笑:“我在别邺住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去探过我。
“皇上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哦,”皇帝轻捋了一下袖子,“我听说皇兄与堂姐关系甚好,他来江陵接我时,还多次提到过你,我以为他离京之前,至少会来向堂姐告别。”
月棠缓缓一笑。
月渊离开京城之前没来主动见她,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身子还不重时回端王府看父王,月渊也闻讯来了,一起吃过一次晚饭。
那一次谁也没想过那是永别。
稍顿之后,她没让话题岔开:“虽说是清者自清,任由世人妄议宫闱之事,我们皇室还有什么尊严?
“既然皇上想要国泰民安,流言就必须平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棠神色已然变得严肃。“我知道朝堂政事我无权置喙,但这事关我们月家的脸面,我不能不谏言。
“若是皇上抹不开太傅的面子,觉得为难,我便去请奏太后出面亦可。”
她脸上没有一丝卑微退缩的意味,那不像是一个已从皇室嫡支分离出去开宗立府的王府郡主,倒像是一个家族的话事人。
皇帝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蜷曲。
但他只是沉默了一瞬,很快神情就松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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