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我之前还想参加一场你的婚礼，现在……我不知道能不能参加。”
宁爸爸知道，恐怕很难。
以贺家不肯承认宁云汐的状态，这个婚礼大概率是不会有的。
宁云汐突然沉默了下来。
宁爸爸说得完全没错。
这个晚上宁云汐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本以为这个年她会过得很舒畅，虽然记忆没有多深刻，可是身体下意识会觉得，过年是件快乐的事情才对。
现在发现，这一点都不快乐。
她和贺南西好像陷入了一种死局？
到了后半夜，在一顿胡思乱想后睡着了，但是梦里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比如……
她梦见高三那年和贺南西谈恋爱，偷偷谈恋爱，地下情似的。
比如她带了个小学弟走到贺南西面前，跟贺南西提分手。
至于为什么要提分手？
她想去细究这梦里的细节，却怎么也细究不出来。
她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就是宁爸爸说得，跟贺家是死敌。
她一定要弄清楚，两家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大年初三，宁爸爸突然就发病住院了。
宁云汐越发害怕，等在手术室外身体都在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后，突然有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赶来了。
她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女人化着精致的妆，着急地跑了过来，急忙问：“怎么样？你爸怎么了？”
宁云汐看着女人这张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她轻抿了抿唇。
见宁云汐没反应，秦女士不耐烦地说：“算了，我等医生出来再问吧。”
“你是……我妈？”后半晌，宁云汐问。
秦女士一副见鬼的模样瞪她，“我不是你妈，难道你是我妈？”
宁云汐：“……”
秦女士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总不能撞坏了脑子失忆了吧？”
好半晌，宁云汐嘀咕：“可不就是撞坏了脑子。”
不然她能失忆？
“你……算了，跟你扯这么多浪费时间，等你爸出来。”
宁云汐只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
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用英文告诉他们：“你们最好最坏的打算吧，目前情况……”
宁云汐从椅子上站起身，“不能救他吗？”
“救不了……”
秦女士刚刚还颐指气使的模样，却在此时平静了下来。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偏生在听见医生的话愣是高兴不起来。
她怎么能高兴？
那是她丈夫！
过去半辈子和她互相折磨的丈夫……
秦女士的脸色十分难看，突然就笑了，“我才不信，他不是说要跟我互相折磨一辈子的嘛？怎么能这样……”
宁云汐本来跟医生在交谈病情，听见秦女士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又说奇怪的话，她侧头看她。
最近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就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盒，事情一件件变得明朗，也让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和贺南西的婚姻能持久下去？
她许久没这么纠结过了。
之前一直挺开心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绿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什么？”
秦女士脸色发白。
医生摇头。
二人进病房看病床上的人。
宁爸爸倒是醒来了，只是神色有些漠然苍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艰难地转头，把目光落在宁云汐脸上：“汐汐……我能……在死之前见一面贺南西吗？”
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在死之前，他很想跟贺南西说话。
宁云汐点点头，眼尾泛红，却强忍着泪水：“爸，你放心，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会过来的。”
“什么贺南西？”一旁正有些伤感的秦女士突然问。
她怎么听不懂这父女两的话？
他们一家人的事情，关贺南西什么事呢？
贺南西和宁云汐又有什么关系？？？？？
宁爸爸笑了笑，“贺南西是云汐的老公了，你这个做妈的，连女儿出了车祸失忆了都不知道，现在倒像是很关心似的。”
听见这话，秦女士吓得踢倒了一旁的椅子。
“死丫头，你竟然——”
“木已成舟，你凶什么凶？是你不关心她在先，既然如此，就不要装作你很在乎女儿的样子。”
宁爸爸就算是生病，怼老婆的能力依旧很强。
秦女士红唇微撇，“死老头，你就没有点好话说，人都要死了。”
可能已经习惯老婆的毒舌，宁爸爸扯了扯唇。
“我们明天去把婚离了吧，我还你自由。”
秦女士瞳孔瑟缩。
夫妻二人之间突然就不吵了。
宁云汐坐在那儿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
她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要走了，她根本无法平复心情。
她默默退出病房，给贺南西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很久。
没人接。
第二次再打，是贺南西的助理接的。
“太太，贺总在处理公务，您有事的话，我给您转告他。”
“哦，问问他能不能赶回来参加我爸的葬礼。”
丢下这话，她挂断了。
她不确定贺南西会不会回来，但她希望他回来。
她的心脏其实不够强大，但现在她还不能退缩胆小。
秦女士从病房走出来，面色平静了许多，见宁云汐的目光落过来，她立刻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她不能让宁云汐看见自己抹眼泪的样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宁云汐眼尖得很，都看得清清楚楚。
“妈，我爸他……你要跟他离婚吗？”
“当然离，我就是自由的了。”秦女士嘴硬地说，“就是有点不甘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甘心什么呢？
可能就是……互相折磨的夫妻，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很难受。
“对了，你怎么回事？你和贺南西领证？你没疯吧？你是不记得你爸的车撞死了贺老的丈母娘老丈人？”
“因为这件事，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就算贺南西再爱你，都不可能把你放在台面上，让贺家承认你的！”
不愧是秦女士，说话耿直得过分。
宁云汐想，她可能有点关心自己，但不多。
在自身利益面前，其他的都是浮云。
但秦女士说的这番话，让她的心被刺了一下。
有种原本萦绕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的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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