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何小弟了，就是人精一样的何其幸都呆住了，哪怕是乌云，当时都疑惑地歪了脑袋。
这什么玩意儿啊？
羊什么样儿大家都知道，那通人性的也不是没见过，暴躁陈小花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白兔。
羊这种生物和人类的关系实在太密切了，它们随处可见，生活里，文学中，还有历史上，它们的形象没有办法单一评价，单纯或邪恶，呆板或跳脱，它们足够重要，却时常被轻视。
同样诡异的场面放到这种复杂的生物上，效果翻倍。
而眼前这老羊好像通人性过头了，通的还不是什么好人。
老羊两脚站立着，横向一步步地在围栏边挪动，它的动作怪异而懒散，那颗羊头僵硬地望向唐平的窗户。
何其幸和自己的弟弟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眼里都有迟疑，他俩能干的过它吗？
虽然他俩有点儿迟疑，但乌云却有点儿蠢蠢欲动了，何其幸把乌云揽在怀里，一下下地顺着它胸膛的软毛。
何其幸撸狗的这个时间段，唐平院子里终于响起了开门声。
围栏缝隙里，何其幸隐约看到唐平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外套，手里拿着个锄头一样的东西。
他另一只手提着个硕大的手电筒，光束正对着那颗羊头，他紧抿着嘴唇，一张脸绷得死紧。
唐平沙哑的声音传到了何家兄弟的耳朵里："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只老羊听到唐平的声音以后又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爸爸"。
唐平脸色很差，却没有理它。
老羊嘻嘻笑了两声，声线突然变得尖细，有点儿像分不出男女的少年阶段。
"我学的像不像？爸爸爸爸爸爸～"
这一声声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唐平身上，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榔头劈在了老羊跟前的围栏上。
"嘻嘻，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怎么不去死？快去死呀！快去死！"
唐平气得说不出话，榔头就插在围栏上，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
老羊凑过去把脑袋靠在榔头上"咩"了一声。
"你不死，我就继续了，谁让你抱那只羊的？我今天宰它娘，明天就宰那个崽子，后天我就宰姓何的带回来那条狗！这些都要算在你头上，还有你儿子，全都是因为你，谁让你跟我过不去，老东西！"
"惹了我你就别想好，我他娘的跟到你死为止！"
到这儿何其幸也听出来了，这不是什么羊，而是王家那个二小子披着一张羊皮。
王家二小子在何其幸眼里一向是个瘦弱不爱说话的孩子，长得比同龄人瘦小一些，不怎么引人注意。
此时他正得意地披着那张羊皮跳起来了不伦不类的舞，那羊皮紧紧套在他细弱的四肢上，看起来无比契合。
唐平眼睛通红，憋了半天才颤抖着说道："我要死，也要带着你一起死。"
老羊依然在跳舞："带我？你想怎么带？你搞不死我，只能搞死王二这个名字，你俩死了，我就换个人皮说看见你杀人，以后你媳妇就是杀人犯的媳妇，你那个泡成烂肉的儿子是疯子的儿子，还有你病死都没法回老家的爸，嘿嘿，要死你就应该自己死。"
老羊的蹄子挥了两下："你媳妇还怪好看的，嘿嘿。"
这时何其幸突然注意到唐平低了一下头，他从后腰拿出了一个脏兮兮地塑料桶来。
何其幸眼皮一跳，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按照唐平此时的精神状态无非就是两个选择，要么自杀，要么同归于尽，无论选哪个，唐平都得死，可该死的不应该是他。
还没等何其幸发话，何小弟先坐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哥，我真忍不住了！"
兄弟俩从小一起爬树下河，他们现在是长大了，不代表退化了，何其幸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根弹簧甩棍来，呼啦一声，两人带着乌云从树林子里跳了出去！
何其幸靠本事吃饭，身材管理从不懈怠，冲出去的时候那叫一个迅猛，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王二猛地回头看向林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一狗。
就算是变态，也怕突然袭击。
两兄弟二话不说，极其默契，一个踹腿，一个打脸，而乌云"嗷嗷"两声照脖子就咬。
王二下意识地向后退，却正好落在了身后唐平的手里。
唐平是做兽医的，没人比他更懂什么叫稳准狠，他迅速出手去锁瘤鬼的头。
然而那披着皮的王二仗着自己身材瘦小"刺溜"一下从下头溜了出来。
本来唐平这一下锁得很用力，但他没想到王二竟然瞬间脱离了羊皮……
看到离开羊皮后的王二，除了何其幸，另外俩人一狗都呆了一下。
预想中王二的脸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肌理纠缠的肉体。
王二弓着背躲在一边，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何其幸和他弟弟中间打转，看见冲他呲牙的乌云更是一脸狠毒。
他那个样子实在吓人，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何其幸在这方面并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头一次在牧道见到人草花的时候他甚至都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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