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街头,陌生的女人正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一同依偎在他怀里的,还有一个粉嘟嘟的婴孩。
它正咧嘴笑着,纯真的眼睛里还含着泪,睫毛一眨,泪便落下来。可它依旧在笑。
女人欣喜地捏了捏婴孩的小脸,仰起头撒娇说:“沛民哥,你看,我们的宝宝真可爱。”
男人便一把揽住女人的腰,低头温存地吻上她的额头:“你给我生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可爱?”
世界忽然静下来。
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静得就仿佛,那是一场默片的电影。
女孩静静地立在那里,双手在腿边无声地攒握住,然后捏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沛民,你说,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那如果他不可爱呢?”
“怎么可能?你给我生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可爱。”
这些声音,这些回忆,这样甜蜜的战栗的过去,瞬间如毒液般钻进她的血脉,又一寸一寸,流淌进她急速跳动的心脏。
忽然间,心脏仿佛炸裂开来。
那铺天盖地的血涌满胸腔,用力地喘息,粘稠的,窒息的,惊颤的,如同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林沛民,林沛民……
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都不会!
骤然间睁开眼睛。
张雪茹喘息着坐起来,愣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而眼前竟还坐着一个人。
“你醒了?”床边,王利芬她的额头上取下热烘烘的毛巾,又递给她一杯水。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张雪茹捶着酸软的身体,看了她半晌,才有些迟缓地叫出她的名字:“阿芬。”
“二十年过去了,难为你还能认出我。”王利芬叹口气,从抽屉里捞出一个烟盒,取了烟点上。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灯红酒绿的那些年,阿芬和她是场子里最红的两个人,常常被人拿在一起比较。
也曾勾心斗角,也曾惺惺相惜。
那些可笑的、堕落的、却也无线怅惘的记忆,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张雪茹低眸,揉了揉自己还微微发烫的额头:“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晕倒在街上。我遇到了你,只好把你带回来,”王利芬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你发烧了,说了一晚上胡话。”
烟雾吹在脸上,又如同记忆般飘散,张雪茹掀开被子,站起来就想走:“谢谢你了。我也该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王利芬叫住她,又狠狠抽了口烟,她盯着她的背影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妹还能再见面。我们好歹也聊聊吧?”
倏然间驻足,张雪茹缓缓转过身,语气冷淡地说:“聊什么?”
王利芬站起来,硬拉着她坐下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想想,她又把烟送到唇边:“我听说你和那个姓林的分手后,又嫁给了别人。你后来过得还好吧?”
“还好?”张雪茹从烟盒里抽了根烟,也跟着点了,“也许吧,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死一天。就那样过着吧。”
“瞧你说的丧气的,”王利芬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那个人不知道你的过去,应该对你也挺好的吧?”
“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
张雪茹抬眸,自嘲般地笑了出声,烟已及时地送到了嘴边:“他都已经死了。”
眉头皱得更深,王利芬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小茹。”
“你不用可怜我。”
张雪茹却蓦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笑着,她的脸因憎恨而涨得通红:“我张雪茹不需要人可怜。谁对不起我,我总会加倍还回去。那个人……他已经得到了报应。他的儿子变成了植物人,正在海滨第一人民医院躺着呢。这样还不算完,还有更大的报应等着他!”
骤然起风,秋风如浪,气势汹涌地扑进屋里。
王利芬忽然觉得冷,冷得刺骨。
“小茹……”
狠狠地抽着指间的烟,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抖,然而,深深呼吸后,她还是忍不住,嗓音沙哑地开了口:“有件事,我对不起你。”
……
这一梦睡得很沉,再没有搅得骨头都痛的寒,谭惜的心中无比舒畅,只愿一直这样陷落下去,不再醒来。
然而,庄生梦蝶,终归要醒。
谭惜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呼吸间满是清淡的花香。
她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熹微的日光流泻进来,在他的脸上变得柔软。他的皮肤因为病中,比以往白皙。他的眼睛微微凹陷下去,鼻子更显挺秀。
他本是那样温雅的一个人,命运的博弈中,却不得不用阴沉来武装自己。
谭惜咬了咬唇,忍不住挨过去,靠得离他更近了一些。褥子上的褶皱,也就像一道道浪花,轻而缓地围绕着他们半裸的身体。
曾想过这一觉清醒,又该如何与他相处,而此刻,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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