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防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谯县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护城河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义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始终未能打开突破口。
吴军虽说损失较小,但守城器械消耗巨大。
且因为谯县乃曹氏帝乡,屡经扩建,城池较大,需要防守的地方较多,士兵没有太多轮换,难免疲惫。
如此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三日。
尽管义军攻势在第三日午后因伤亡惨重和士卒疲惫而略显缓和,但在这三日里,城头曾数次岌岌可危。
有好几回,悍不畏死的义军先登已然成功攀上城垛,甚至一度在城头占据了小块立足之地,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全赖守军拼死反扑,以及钟离茂亲自率亲兵队如同救火队般四处堵漏,才堪堪将登上城头的敌军尽数歼灭或逼退。
但每一次,都让所有守军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的吴军守将钟离茂,早已不复三日前的沉稳模样。
他那身原本光鲜的铠甲,如今已是刀痕累累,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黑的烟尘。
头盔不知何时被磕碰得有些歪斜,一缕被汗水、血水浸透的头发黏在额前,更添几分狼狈。
他的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虑和一种杀红眼后的狠厉,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最大的困境,在于兵力捉襟见肘。
区区五千人,要防守周长数里的城墙,面对数倍敌军的轮番猛攻,还要时刻提防城内可能出现的骚乱,兵力早已调配到了极限。
一次又一次地看向南方,钟离茂已经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诸葛融,若谯县城丢失,汝亦有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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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谯县城头的钟离茂浴血苦战,咒骂援军迟迟不至时,他殊不知,坐镇寿春的诸葛融,此刻同样焦头烂额,甚至处境比他更加凶险。
诸葛融,乃太傅诸葛恪之弟。
司马懿于二月初病逝的消息传来后,诸葛恪判断魏国新遭大败,主少国疑,司马昭光是稳定青徐二州就足够头疼,绝无余力南顾淮南。
故而,他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安排:让性格宽容大度、甚得士吏之心的弟弟诸葛融坐镇寿春,负责安抚新附的淮南各郡。
这个安排,虽有任用亲信之嫌,但考量到诸葛融的性情能力,用于绥靖地方、收拢人心,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前提是,没有那支突然从西边冒出来的“复雠义军”。
眼看着淮南积雪融化,已是开春,诸葛融本正致力于一件关乎东吴未来国运的大事:春耕。
淮河两岸土地肥沃,实乃是粮仓之地。
若能趁此春时,迅速组织起屯田,恢复生产,那么兄长诸葛恪便有了北图中原的坚实资本,再无需在粮草上仰季汉之鼻息。
(注:历史上司马懿就是听从邓艾的建议,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从而大大加强了魏国在东南的防御力量)
然而,东兴之战的“辉煌胜利”也带来了巨大的后遗症。
战事进展太快,导致大量未来得及撤退的魏军残部散落各地,化为流寇,危害乡里。
同时,淮南本地的豪强大族们都在持观望态度,需要软硬兼施,一一加以平定和劝抚。
二月初,司马懿一死,眼看着司马昭自顾不暇,只盼着别人不去打它就不错了,自然不可能有能力出兵。
基于对局势的判断,为了尽快恢复秩序,诸葛融将手中的机动兵力大量分派了出去,清剿残敌,威慑地方。
岂料,义军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
直到谯县被围七八日后,诸葛融才堪堪收拢了约一半的派出兵力。
他正准备命这支疲惫之师北上救援岌岌可危的谯县,一个来自西南方向的晴天霹雳,彻底将他震懵了:
庐江郡反了!
原魏国庐江太守文钦,降而复叛,悍然斩杀了吴国派去的安抚使者,宣布响应北边的“复雠义军”,举兵造反!
这文钦,乃是曹爽同乡,性情贪婪残暴,人缘极差,昔日曾屡遭王凌弹劾,却因曹爽庇护而安然无恙。
司马懿诛曹爽后,为稳定局面,反而加封其为前将军。
东兴之战时,司马昭视其为曹爽余党,自然将其抛弃。
文钦独守庐江,面对吴国大军压境,不得已才献城投降。
吴国一时无力全面接管,只得让他暂代太守之职。
谁能料到,义军一起,其中的核心人物毋丘俭,竟与文钦有着非同寻常的旧谊。
早些时候,毋丘俭为反司马氏,刻意拉拢文钦,曾“计厚待钦,情好欢洽,钦亦感戴,投心无贰”。
义军尚在途中,毋丘俭的密信已经经汝南送至文钦手中。
信中除陈述吴军掘坟暴行,更以收复故乡(文钦亦是谯县人)之义相激。
文钦得信,二话不说,当即与儿子文鸯设计,诱杀吴使,易帜反吴。
庐江郡治六安,与寿春仅隔着一个巨大的芍陂(古代水利工程,今安丰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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