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了,直播也结束了。
小屋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只有客厅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像一小片孤岛,将窗外的雨声和屋内的寂静温柔地隔开。
晚餐时采摘的菌子鲜美异常,果帕婆婆酿的玫瑰酒醇厚甘甜,带着独特的香气,几杯下肚,驱散了些许午后的沉重,但也给疲惫的身心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倦意。
其他人都陆续上楼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江明萧一人。
他依旧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姿态和下午游戏时相差无几,只是更加松弛,也更加沉默。
目光落在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外,那片漆黑无边的夜色里,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入眼。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闻珏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杯壁氤氲着淡淡的热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水杯轻轻放在江明萧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沙发微微下陷,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江明萧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闻珏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目光同样投向那片虚无的雨夜。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语言,稳定,包容,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理解。
时间在雨滴敲打屋檐的节奏中缓慢流淌。
良久,江明萧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电休克……的感觉很奇特。”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这个安静的倾听者诉说。“不是纯粹的疼痛,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格式化。电流通过的时候,整个世界,包括你自身的意识和记忆,都会在瞬间被撕裂、扭曲,然后陷入一片空白。他们称之为‘重置’,但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暴力拆除。”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杂乱,透露出平静外表下并不平静的内心。
“药物也是。那些白色的、彩色的药片,会把你拖进一种粘稠的混沌里。思考变得极其困难,情绪像是被隔在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后面,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无法触及,也无法表达。他们想要一个安静的、顺从的‘病人’,而不是一个会思考、会愤怒、会反抗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端起那杯温水,却没有喝,只是用掌心感受着那一点点暖意。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真的被‘治好’了,变成一个对他们而言‘正常’的人,忘记仇恨,麻木地接受一切,那我还是我吗?” 他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动作,“他们失败了,或许是因为……那股恨意,太深了。深到连电流和药物都无法彻底抹除。”
闻珏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评价,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知道,此刻江明萧需要的不是一个安慰者,而是一个容器,一个能承载他这些从未轻易示人的、带着血腥和药味的记忆的容器。
又一段沉默之后,江明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低沉了些:“我父亲……他去世得太突然。他大概从未想过,他信任的弟弟,会是那样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冰冷的荒原,“我母亲……她后来一直很沉默。我知道,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只是……太无力了。”
他将水杯放回茶几,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从那里出来之后,我看着镜子里瘦削、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有一瞬间的陌生。但很快,那种被强行压抑的理智和逻辑重新占据了上风。我开始疯狂地学习,神经医学,心理学,精神病学……我要弄明白,他们对我做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凭什么依据那些漏洞百出的标准和主观判断,就决定一个人的‘正常’与否?”
他的语气里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冷硬的、近乎偏执的求证欲。
“那个算法模型,与其说是为了证明什么,不如说……是我给自己搭建的一个堡垒。用他们信奉的‘科学’和‘数据’,去反击他们荒谬的‘诊断’。至少,数据不会因为恐惧、偏见或利益而说谎。”
他说完了。胸腔里积压了太久的东西,似乎随着这些平铺直叙的话语,稍微泄露出了一点。
他没有看闻珏,依旧望着窗外,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但那挺直的脊梁,又昭示着不容摧毁的坚韧。
闻珏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用一种同样平稳的、仿佛在叙述古老传说般的语调,开口了:
“我见过一个人叫帕尔,一个很弱小但又很强大的人。他小时候,住的地方附近,有一片很大的废墟。” 他的声音很轻,融在雨声里,带着一种遥远的怀念感。
“传说那里曾经是一座很辉煌的宅院,后来在一场大火中烧毁了,只剩下断壁残垣。大人们都不让其靠近,说那里不干净,有冤魂。”
江明萧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视线依旧朝着窗外,但显然在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万人嫌少爷在种田综艺魅力四射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万人嫌少爷在种田综艺魅力四射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