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苏珩也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陶片,生怕碰碎了。
“像是前朝的祭器碎片。”沈砚之摩挲着陶片边缘,釉色虽已剥落,却能看出曾经的莹润,“衍沙城以前,是不是有别的名字?”
苏珩愣了愣,眉头微蹙,像是在回忆:“倒是听老人们说过,早年间这儿不叫衍沙城,叫‘沙需城’,后来不知为何改了名。城西北角的破庙里,还有块残碑,上面刻着‘需于沙’三个字,别的就看不清了。”
破庙早已荒废,只剩几面断墙,墙皮斑驳,露出里面的夯土。残碑立在墙角,半埋在沙里,碑身布满裂纹,字迹被风沙磨得模糊不清,像蒙着层雾。沈砚之借着夕阳的光仔细辨认,除了“需于沙”三字还算清晰,下方还有“衍水出焉”的字样,再往下便被风化得只剩些凿痕。他绕着残碑走了一圈,碑座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积着厚厚的沙,他让阿竹用竹杖拨开沙,发现碑座下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不规则,大小正好能塞进他捡到的陶片。
“试试这个。”沈砚之把陶片递给阿竹。
阿竹小心翼翼地将陶片嵌进去,凹槽与陶片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在一起。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残碑微微晃动,带着积沙簌簌落下,碑后竟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陈年的土腥味,与外面的干燥截然不同。
“这里面有东西?”阿竹眼睛一亮,好奇地探头探脑,竹杖往前伸了伸,却够不着底。
沈砚之取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一条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壁画,覆盖着薄沙。他举着火折子往前走,壁画上的沙被气流吹落,内容渐渐清晰:第一幅是一群古人穿着祭服,围着一口水井跳舞,井中涌出清水,滋养着周围的土地,田垄里长着庄稼,人们脸上带着笑;第二幅是天旱,土地龟裂,井水日渐干涸,人们背着行囊迁徙,有人回头望着城池,满脸不舍;最后一幅画是沙丘淹没了城池,断壁残垣露在沙外,只有一个人站在残碑前,手里举着块陶片,与沈砚之捡到的一模一样。
“这画说的,莫不是沙需城的兴衰?”苏珩跟在后面,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敬畏。
通道尽头是间不大的石室,约摸丈许见方,中央摆着个石制的容器,像个巨大的瓮,里面盛着半罐清水,水面上飘着层薄沙,却依旧清澈。石室角落堆着些陶罐,口沿都已残破,上面的图腾与陶片一致,都是水纹缠沙粒。沈砚之走到石容器前,发现容器底部刻着“衍水之源”四个字,笔画古朴,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刻得极浅:“需待沙衍,水自复流”。
“‘需待沙衍’……”沈砚之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冰冷的石面,“‘需’卦讲等待时机,‘衍’是蔓延、生长之意。难道要等沙子出现某种变化,聚成特定的形态,井水才会恢复?”
他正思索着,石室突然微微震动,头顶落下细碎的沙粒,打在火折子的光晕里,纷纷扬扬。阿竹惊呼:“不好,要塌了!”
几人连忙往外跑,刚冲出通道,身后的石室便轰然塌陷,沙砾和断石堵住了洞口,残碑也“咔嗒”一声落回原位,仿佛从未被移动过。沈砚之回头看了眼被沙土掩埋的洞口,握紧了手中的陶片——刚才匆忙间,他下意识把陶片取了出来。“苏城主,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沙衍’二字上。”
回到城主府,沈砚之翻遍了府中收藏的古籍。书都用布包着,却还是蒙着层沙,他坐在灯下,一页页拂去沙粒,终于在一本残破的《漠北志》中找到了记载,字迹已有些洇开:“沙需城,汉时所建,依衍水而兴。后衍水断流,城废。有传曰,衍水之源藏于沙下,需待沙聚成丘,衍于其侧,方得复现。”
“沙聚成丘,衍于其侧……”沈砚之看着案上的沙盘,突然眼前一亮,抓起竹杖在沙上画了个弧形,“阿竹说北边的沙丘在往南挪,说不定就是‘沙衍’的征兆!沙丘往南蔓延,正好移到当年衍水的位置,水就能复流了!”
苏珩却面露难色,手指在案上敲着:“可沙丘移动缓慢,一天最多挪寸许。城中的水撑不了多久了,昨天又有两户人家动身往南迁徙,再这样下去,不等水来,衍沙城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
沈砚之沉默片刻,竹杖在沙上划出一道弧线:“或许,我们可以帮一把‘沙衍’。”
他让人找来城中的石匠,按照残碑上的图腾,打造了一批巴掌大的石牌,牌面刻着水纹缠沙粒的图案,背面凿了个小孔,穿上麻绳。又召集了城中百姓,让他们把石牌埋在城北沙丘的边缘,每块石牌间隔三尺,排成一道弧形,正好对着衍沙城的方向。
“这是干什么?埋这些石头就能出水?”有人不解地问,手里攥着石牌,满脸怀疑。
“石牌能引导沙流。”沈砚之解释道,指着远处的沙丘,“漠北的风多是北风,沙粒被风吹动,遇到石牌会改变方向,慢慢往弧形中间聚,能让沙丘更快地往南移动,形成‘衍于其侧’的格局。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大家一起守着城池,等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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