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对峙后,西园的气氛降至冰点。顾凛舟没有再就怀孕的事与她说过一句话,但林初夏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精密、更无形的囚笼。
周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表面上更加恭敬周到,送来的餐食、补品无不精致讲究,甚至开始严格记录她的饮食起居。但那恭敬背后,是更严密、更不带感情的监视。张妈欲言又止的次数多了,但每次接触到周婶的目光,便噤若寒蝉。
她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限制。三楼画室被委婉地告知“暂时不宜前往,以免吸入灰尘或颜料气味”,她主要的行动区域被圈定在二楼卧室、相连的小客厅和日光充足的露台。后山步道更是严禁踏足。
江辰来的次数增多,每次都会带来一些昂贵的孕妇营养品、舒适的衣物,甚至几本关于孕期护理和胎教的书籍,态度一如既往的专业疏离,传达着顾凛舟的指令,却从不涉及其余。
顾凛舟本人,则几乎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他依旧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偶尔在餐厅遇见,他也只是淡漠地扫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定期检查是否完好的物品,然后便沉默地用餐,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林初夏试图联系外界。给母亲的电话,周婶总会“适时”地出现在附近。她想用电脑查询一些孕期知识和巴黎计划的最新信息,却发现西园的无线网络不知何时被设置了更严格的访问限制,一些海外网站和艺术类平台无法登录。
她就像一只被精心喂养、却剪断了羽翼的金丝雀,困在华丽的牢笼里,连仰望天空的窗口都变得狭窄。
最初的愤怒和抗拒过后,是更深的无力感和焦虑。孕早期的反应开始显现,莫名的恶心,嗜睡,情绪起伏。身体的不适加剧了心理的煎熬。
她时常在深夜醒来,抚摸着小腹,感受着那里微妙的变化,心情复杂难言。这个生命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与顾凛舟之间那荒唐又屈辱的连接,也提醒着她失去的自由和岌岌可危的未来。
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情感也在悄然滋生。那是母性的本能,无关乎孩子的父亲是谁,无关乎这个孩子到来的方式。当她因为孕吐难受时,当她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胎动(或许是错觉)时,当她阅读那些胎教书,想象着一个小生命在体内孕育成长时……坚硬的心防,会裂开一道柔软的缝隙。
她开始偷偷记录。在一个崭新的素描本上,她用铅笔勾勒模糊的线条,不是风景,不是静物,而是一些抽象的形状,柔软的曲线,仿佛在描绘那个看不见的小生命可能的样子。她也开始用最简洁的文字,在画本角落写下日期和简短的感受:“今日微风,恶心稍减。”“读到一首有趣的童诗。”“梦见一片蓝色的海。”——这是她为自己和孩子,保留的唯一一点私密的、不被监视的空间。
她也没有放弃与艾琳女士的联系。虽然网络受限,但她通过邮件(在周婶偶尔走开的间隙快速发送)简要说明了自身情况有变(未提具体),申请将作品集提交和可能的面试时间延迟,但强调自己仍在坚持创作和准备。艾琳女士回信表示理解,并鼓励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保持联系。
希望的火苗虽微弱,但未曾熄灭。
这天下午,林初夏在露台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心思却飘得很远。周婶端着一盅炖品过来,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
“林小姐,趁热喝了吧,先生特意嘱咐的,对胎儿好。”周婶的语气平淡无波。
林初夏“嗯”了一声,没有动。
周婶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诗集上,忽然开口:“林小姐喜欢诗?先生小时候,他母亲也常念诗给他听。夫人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林初夏心中微动。这是周婶第一次主动提及顾凛舟的过去,尤其是他已故的母亲。
她抬起头,看向周婶。周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类似怀念的东西。
“夫人她……一定很爱顾先生。”林初夏顺着她的话,轻声说。
“是啊。”周婶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夫人走后,先生就变了个人。老爷他……”她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一肃,恢复了惯常的刻板,“林小姐,汤快凉了,请用吧。我还有些事要忙。”
她匆匆转身离开。
林初夏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若有所思。周婶刚才,是在暗示什么?顾凛舟母亲的死,对他的影响?还有那句未说完的“老爷他……”是指顾老爷子吗?顾凛舟与他父亲的关系,显然比外人看到的更加复杂冰冷。
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着顾凛舟的过往,也让她对这个冷酷男人的认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的冰冷和掌控欲,是否也源于某种失去和创伤?
但她立刻警醒。同情敌人是危险的。顾凛舟用契约和威胁禁锢她是事实,他视她和孩子为交易筹码也是事实。不能被这些碎片化的柔软假象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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