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舞台的追光灯,带着几乎能将人融化的热度,将林久久完全包裹。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身边伙伴们模糊而坚定的轮廓。震耳欲聋的掌声如同持续不断的雷鸣,在她周围构筑了一道声音的墙壁,隔绝了清晰的思考,只剩下本能的心悸和呼吸的困难。白辰递到她面前的话筒,黑色的网状收音头在她眼中放大,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她吞噬。
手腕上,顾璟手掌传来的温热和稳定的力道,是这片光芒与声浪的混沌中,唯一清晰的坐标。那温度并不灼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静的力量,透过冰凉的皮肤,缓缓渗入她几乎冻结的血液,试图安抚那失控的心跳。
她颤抖着,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残存的、不愿辜负这最后关头的倔强,抬起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接过了白辰递来的话筒。
金属的冰冷触感与顾璟手掌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激灵了一下。话筒的重量远超她的想象,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掌心,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也承载着她必须在此刻做出的、最重要的宣告。
台下,掌声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压抑的、充满期待的寂静。成千上万道目光,如同实质的聚光透镜,将所有的焦点和压力,都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网络直播的弹幕刷新速度也慢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她的开口。
她能感觉到顾璟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不可查地又收紧了一分,像是在传递最后的力量。
她能听到身边白辰轻柔而平稳的呼吸声。
她能瞥见夏飞紧握的拳头,蒋烁专注的眼神,叶昀微微颔首的鼓励,肖逸包容的微笑,以及苏沐那满是星星眼的期待。
喉咙像是被粗糙的沙石堵住,干涩得发疼。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童年舞台上那种失声的恐惧再次袭来,让她 panic 几乎想要丢掉话筒。
不行!
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那几乎要让她崩溃的失声感。脑海中闪过“砚墨”账号下那些温暖的留言,闪过孙教授殷切的目光,闪过这数月来在节目组的点点滴滴,闪过刚才那破冰一击后,内心涌起的、微弱却真实的成就感……
就在那寂静即将转化为窃窃私语的前一秒——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决绝的意味,冲破了喉咙的阻滞。
她抬起头,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与闪躲,但她强迫自己,直面着正前方那黑洞洞的、代表着亿万观众的直播镜头。
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起初是嘶哑的、微弱的,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仿佛风中的残烛:
“大……大家好……”
仅仅三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她停顿了一下,胸口剧烈起伏,握着话筒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台下依旧寂静,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她这颤抖的声音提到了嗓子眼。
顾璟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松动,那稳定的力量持续传递着。
白辰朝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要隔绝外界的干扰,从内心深处汲取最后一丝勇气。再睁开时,那双盈满水光、带着怯懦的眼眸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如同淬火的利刃,骤然亮起!
她对着话筒,用尽了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声音虽然依旧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传遍了演播厅的每一个角落,传入了千家万户的屏幕:
“我……是林久久。”
短暂的停顿,仿佛蓄力。
然后,她几乎是喊出了后面的话,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音,却无比清晰地宣告:
“也……也是……砚墨。”
“砚墨”两个字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紧接着——
“哗!!!!!!!!!!!!!!!”
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持久、都要充满情感爆发力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播厅!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台下,许多观众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鼓掌,脸上带着震撼、感动和由衷的敬佩!
网络上,弹幕彻底疯狂,被“致敬!!!”、“她承认了!”、“勇敢久久!”、“泪崩了!”、“黑子出来打脸!”等字样彻底刷屏!
后台,王导直接跳了起来,胖脸上老泪纵横,用力地挥舞着拳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好!好啊!太好了!”
舞台上,SEVENTH SENSE的成员们,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无比骄傲的笑容。顾璟一直紧握着她手腕的手,终于缓缓松开,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
林久久站在光芒的中央,听着这震耳欲聋的、为她而响的掌声,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带着善意和鼓励的声浪,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堤防,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是滚烫的。
是释然的。
是属于胜利者的泪水。
她做到了。
她亲口,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身份,联结在了一起,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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